像她这样漂亮、阳光又活泼的女孩子,只要愿意,哪里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大概会替她解决沉重的医药费,会许她一份光明的有前景的未来,不用住在农贸市场对面的出租屋,凌晨三点还被楼下吃宵夜的醉汉吵得睡不着。
可是,即便这样。
即便这样,他仍然渴望被爱。
他的整个青春期都构筑在她带来的绮丽幻想上。幻想着跟她有一个家,一个完整的温馨的家,做负责任的爸爸,有爱心的妈妈,将孩子养得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做自己。
可现在,一切一切都幻灭了。
他以为只要足够努力足够温柔足够良善,就可以逃脱这噩梦一样被诅咒的宁安巷,就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想要的生活,就可以改变不被爱的宿命。
却原来一切都是徒劳。
他还是被遗弃了,遗弃得那样彻底。
那两个月,他蹲在她家门口,像一个催收高利贷的狂徒,任由头发一寸寸生长蓬头垢面,蹲着,双目里满是凶戾,抽烟,疯狂地抽烟。
他在那时学会了抽烟,尼古丁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提神醒脑,把爱的更爱,恨的更恨。
他现在恨遍全世界。
恨到恨不得将整条巷子炸了。
之前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缠着他讲解各种各样科学实验的小孩子们,现在一见他就绕路走。
房东大婶来过两趟,想带中介来看房子,却被他恶狠狠地喝住:“我倒要看看谁敢住她的房子!要钱是吧?我给!”
他揪住庄可欣的手臂,一遍遍追问她钟似薇的下落:“她去哪了?你告诉我她去哪了?”
庄可欣被他逼得实在没办法,只好打开微信来给他看:“你看,她把我也拉黑了。”
她拉黑了跟凤城有关的所有人。
度过无头苍蝇般的狂躁期,纪春山又陷入了浮想联翩的担忧中。
她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是被催债了吗?
又或是被挟持了?
田苒的病怎么办呢?
她一个人又没有工作,去哪里凑够这笔医药费呢?
终于沉沉地病倒。
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持续的高烧令人犯起癔症,时而喊着似薇的名字说起胡话,时而跳下床去穿上拖鞋就要出门找人。
在□□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二十四岁的纪春山,彻底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里,他的自信垮了,骄傲不见了,他觉得人间不值得,自己也不值得。
一切都不值得。
所以后来,当纪成锋的迈巴赫再一次驶入宁安巷,几乎没费多少唇舌,就轻易说服了他去远走异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