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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又在校外夜市逛了许久,一直逛到深夜十一点宿舍即将关门,也没有人提出要回去,终于走到一间小旅馆前。
“带身份证了吗?”纪春山问。
“带了。”钟似薇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出去吃个饭,会在临出门前特意拿上钱包和身份证。总之那一天,她就是这么做的。像是提前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似的。又或者说,是在预谋着要发生点什么。
就在那间小旅馆里,一种迫在眉睫而又莫名其妙的冲动将人缚住。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
之前俞美莲在巷子里叫骂得那样难听,不断质问她“睡了没”,其实那时候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那种关系。可从这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少男少女的第一次都是生涩而痛楚的,关了灯,在厚重的黑暗里,彼此探索着并不熟悉的部位,像挤进一条并不宽裕的甬道,又或是用锋利的器割开一匹无暇的帛。
疼痛、破碎、迷茫,还有一种巨大的虚妄感。
最后的颤栗中,纪春山摸到钟似薇的脸颊,一张因爬满泪水而冰冷的脸。
“春山哥哥,这就是我们期盼的长大吗?”
纪春山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失去方向的人,无法去为另一个失去方向的人指点迷津,他们都在迷津里,迷茫是双倍的,苦痛也是双倍的。
“以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兼职了,可以吗?”
“好。”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不知道。”
不知道。
可他就是想说对不起。
为这双倍的无处开解的迷茫和苦痛。
他没有告诉钟似薇,就在几个小时前,看到她一脸油墨的瞬间,他心里的确如纪成锋所愿,升起过一点投降的念头。
有钱就好了,有钱就可以解决眼前的一切困境。
可很快,这点念头又飘散掉。
他不想要那个人的钱。这是他内心深处一点不可理喻的自尊,为了这点自尊心,他所爱的人要承受这样巨大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