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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璟彦放下茶杯,蹙了蹙眉,开口道:“一件事,是利用暗线,试图从内部瓦解江湖统一。而另一件事,则是开始从四方汇集,自立门户。对么?”
赵治策点了点头,看着沈璟彦,道:“不愧是沈公子,你说得分毫不差。他们苦寻将回春多年无果,又受到云水盟千般阻碍。现如今,他们已不仅仅是为了将回春,而更是想在北辽占据一席之地。”
程不渔不解道:“难道东瀛天皇不知此事么?”
“东瀛为北辽附属国多年,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看似臣服,实则野心勃勃。更何况,北辽南魏朝廷甚少插手江湖纷争,东瀛天皇也以此为由,不加干涉。若能以此为契机,摆脱附属国身份,对他们而言,正是一箭双雕。”
说罢,他又端起茶杯来,轻轻抿了一口,“现如今,整个飞羚宫只剩下我一人。我自当为云水盟肝脑涂地。”
程不渔方才恍悟:“所以,你是云水盟在漠北的线人,是么?”
“是。但仅凭我一人之力,在偌大的漠北,尚不能洞悉赤竹全部的动向。在我向楚盟主禀告漠北异动后,云水盟已派出心腹与我一道探查漠北。盟主说那人自当与我汇合,可如今已过去许久,我仍是未见到那人。”
程不渔与沈璟彦对视一眼,心下顿时忐忑起来,轻声道:“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赵治策并未答话,只问道:“二位少侠此番来到漠北,所为何事?”
程不渔苦笑道:“来……来品尝一下天下闻名的马奶酒。”
云水盟的各处线人彼此相互隐匿,无人知晓其他线人究竟是谁。即便对面的人已表露身份,可在这片赤竹遍布的不毛之地,他二人却不能不谨慎隐匿自已的来意和行踪。
赵治策却失笑,悄声道:“还有查赤竹。”
程不渔的笑意忽然便木僵了起来。他干声道:“我……我……”
“我既已将漠北赤竹情况告知你二人,便是知晓你二人的情况。只是你二人为何自中原进入漠北,二位既不方便告知,那在下也不多问。”
他侧过头去,望向窗外。风沙已经轻了,而这荒野的日色却更加苍茫、更加遥远。
他站起身,道:“你二人初来漠北,今日不妨到我的住处歇脚,我好将一幅漠北的详细舆图交给你二人,你二人日后行走,也方便些。”
他忽然笑了笑,“对了,在下屋中还有几十袋马奶酒。这马奶酒在此处也不算是稀奇,只不过离了漠北,便难以再喝到了。”
程不渔起身拜谢道:“既如此,那便多谢赵兄了。”
城外荒野寂寥,风虽已小了许多,可还是凛冽无比,依稀还带着些许血腥之气。
三人三马远在黄沙里,马蹄踏出的脚印笔直而漫长,通向一处破旧而孤独的木屋。木屋四周荒草萋萋,荒草之中,立着一块破旧的墓碑。
院中左侧,有一个简单却宽敞的马厩,这马厩比人住的屋子还要宽敞两倍不止,两匹高头骏马正在厩中低低嘶鸣,踢着脚,院中到处都是风沙,木桌上已落满了厚厚一层沙土,而这两匹马却通体油光发亮。
赵治策将筐篓中绿油油的蔬菜倒进马槽,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道:“这两匹马,曾是我与飞羚宫宫主的座驾。现如今人已故去,我只能是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