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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赫简直快要发疯了。
他恨不得立刻就掀了桌子狂奔出去,恨不得现在地上就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恨不得现在就来一阵狂风将他席卷了去!
可他却还是只能拿起筷子,哆哆嗦嗦地拿起筷子,战战兢兢地抖掉上面的水滴,学着屠人富的样子,将一滴水花弹了进去。
可那茶水却莫名其妙地抖了一抖。
王赫屏住了气,眼睛瞪得浑圆,冷汗涔涔,动也不敢动。
众人都屏住了气,好似喘了这口气,这水就会被这大老远的气息吹得溢出去一样。
王赫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木僵得就快要晕死过去。
可是那茶水——那不听话的茶水,那自以为是的茶水,到底还是从杯沿处撕裂出了一条缝隙,缓慢地、从容地、优雅地、充满了鄙夷地,沿着杯壁,缓缓流了下去。
王赫整个人一软,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身体撞上桌沿,茶杯中的水震荡着又洒出去些许。
屠人富当场拍案而起,满面赤红,大怒道:“娘的!又赢了!老子想输一次,怎地就那么难!”
程不渔极力掩饰住自已的笑意,抽了抽鼻子,走上前去,安慰屠人富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屠老哥,下次你定然会输的!赤赤师兄只不过是一不小心才让你赢了的。”
屠人富瞧了瞧他,脸上的赤红褪去了些,闷闷地“哼”了一声。
程不渔又转过身去,拉起已面无人色的王赫,认真道:“赤赤师兄,赌奸赌滑不赌赖,像你这样的少年豪杰,输了应当不会赖账的吧?”
王赫的嘴唇已经惨白,不住颤抖着,木讷道:“不错……不错,我不会赖账的。”
程不渔嗤嗤笑道:“既如此,那烦请赤赤师兄告知一下蓝牡丹的行踪下落咯?”
王赫的目光空洞地望向地面,眉心抽搐了一下,道:“蓝牡丹……她……”
见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程不渔只好叹了口气,道:“不如我来问你吧。蓝牡丹是回荆州还是襄州?”
王赫哑声道:“荆……荆州。”
“那,她是要到哪里去,是二十八坞么?”
“是……是二十八坞。”
他每多说一个字,便已觉得自已的魂魄飞出去了一丝,阴曹地府的路离自已越来越近,牛头马面已带着链子向自已走来了。
程不渔想了想,又开口问道:“既如此,她从哪条路入荆?”
王赫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本想随意编个地方,可是他的大脑竟然一片空白,将实话脱口而出:“北……北离山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