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显耀,同当年的薄氏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氏、田氏如今不显,将来如何却难以预料。皇后……她和栗姬不同,并不如表面恭顺。阿母看人比他更准,尤其是-后-宫-中的女人。
陈氏,他知道阿姊和王氏的谋划,陈娇身份足够显贵,堂邑侯和长公主的势力,足以对抗窦氏。但必须提防尾大不掉。甚者,二者联合起来,一同压迫新君。
外戚,外戚!
景帝笑容微冷,单手按住刘彻的肩膀,问道:“想娶妇吗?”
刘彻满脸愕然,他是真被惊住了。
“父皇,儿尚小。”
“不小了,可先选一选。等回宫之后,我同太后说。”
同窦太后说,而不是王皇后。
刘彻知道他不能违背景帝的意思,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提王皇后,一个字都不行。
“儿听父皇安排。”
“我安排不假,也要你喜欢才成。”景帝放松下来,笑道。
刘彻耳根泛红,又引来景帝一阵大笑。
南郊之事能瞒过旁人,却瞒不住长乐宫。
听完宦者禀报,窦太后摆摆手,殿内的乐声戛然而止,正在表演的俳优侏儒全部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宦者很快将人带走,行动之间,别说脚步声,连衣袂的摩-擦声都低不可闻。
馆陶几次想开口,见窦太后陷入沉思,又生生将话咽了回去。陈娇脸上带笑,似半点不受影响,仍想着刚才俳优的讽喻。
“阿嫖,尽早给娇娇定门亲事。彻侯家没有合适的,就到关内侯家去找。”
在武帝登基之前,汉朝的最高爵为彻侯。汉武继位之后,为避讳才改称列侯或通侯。
“阿母,您容我再想想。”刘嫖仍不十分情愿。
“别想了,照我说的做。”窦太后一锤定音。
“阿母,太子究竟是哪里不好?”眼见窦太后不肯改变心意,刘嫖也豁出去了,“这桩亲事成了,阿娇就是太子妃,更是未来的皇后。太子样貌好,性格也聪慧,哪一点会亏待阿娇?”
“太子很好,就是因为很好,娇娇才不能嫁!”窦太后猛地坐起身,气势陡然变得锋利,“你如不听我的话,就别再来给我问安!”
“阿母,你就不能疼疼女儿?”刘嫖提高声音。
“我疼你?谁来疼娇娇!”
“我是她母,我怎会不疼她?”
“疼她?你想的只有自己!”
“阿母,她是我女,我能决她亲事!”
“闭嘴,给我出去!”
窦太后震怒,两旁的宦者立刻上前,弯腰恭请馆陶离开。
“阿母!”意识到自己刚做了什么,刘嫖脸色变了几变,放软声音想要求饶。
窦太后却不理她,转过头,殿门很快在刘嫖眼前合拢。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失去窦太后的宠爱和信任,她同在门前久立的王皇后没有任何不同。
殿内,窦太后仍是怒气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