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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先睿王的问题上,天家必须保持明面上的信任和宽容。
太子说罢,微笑举杯朝北狄官员和裴珩一敬,算作歉意。
皇帝也特意命人赐酒,殿内众臣附和着,说了些两国邦交永固之类的场面话,气氛渐松,按理最后让这场闹剧被拖下水的另一方裴珩说说客套话,此事便罢了。
裴珩从始至终不发一言,仿佛与他无关,这时才拱手客气道:“多谢送还先父遗物。”
萧知遇看完全场,哪还有不明白的。裴珩是早有准备,心知身在局中,说什么也分辩不清,不如等太子那边先下场,和北狄掰扯去,最后闹出乌龙,也攀扯不到他分毫。
萧知遇暗自长长吐出一口气,攥着衣袖的手缓缓松开,才觉手心湿润,是出了冷汗。
待宴会结束,二人刚出宫门,萧知遇想和裴珩说什么,却见赵诠匆匆上前,与他低声说了几句。裴珩身居要位,这几日定然忙碌,便先行离开。
整整一晚,裴珩都未曾和他说一句话。
原也该习惯了。萧知遇看着裴珩的背影,独自坐车回睿王府。
今年春来迟,傍晚便落了雪,这会儿地面已积了一层白,空中犹有细雪泼洒。萧知遇一路往东院走去,王府灯火通明,正能望见东院的梅林雪中开得正好。
另一边,鸿胪客馆外不远的一座茶楼。
“早闻睿王在大昱负责京中防务,如今看来是真。”
木德察特一身仆役打扮,正透过窗缝,打量楼外街道上巡逻的执金卫,“南衙禁军想来已是睿王囊中之物。”
裴珩坐在对面喝酒,眼皮都未抬起。
木德察特又叹息一声:“可惜这样好的时机,睿王又掌着兵力,竟不肯动手。”
“什么好时机?”
“自然是您报仇雪恨,替先睿王重夺帝位的时机。”
裴珩冷笑一声,看了他一眼,“京中错杂,我看是北狄觊觎大昱的好时机。”
他眼瞳颜色略浅,透出些阴鸷冷淡,北狄惯有这样的瞳色,木德察特却被看得心底直打鼓,强笑道:“先睿王的遗物已送到,这是我王之诚意,睿王若有心,我王愿助一臂之力。”
裴珩冷冷道:“听闻北狄近日对周边小国用兵,惹得民怨四起,不如先料理家事。”
木德察特眼看劝说无望,便自己找了个台阶:“不管如何,北狄永远等待与睿王的合作之机。”
说罢又摸了摸山羊胡,惋惜道:“我王以为睿王您必定对大昱皇帝恨之入骨,若有机会,必除之而后快……”
裴珩忽然道:“当年是有此意。”
木德察特一怔,追问道:“那为何又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