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终于等到了这天,他是真心为裴珩高兴,下意识露出笑来,笑着笑着,竟掉下眼泪。
他忽然想到,今后他恐怕再也见不到裴珩了。
日头正烈,晃得人眼花,他却觉得心里发冷,蔓延到手脚,他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院墙内,依旧望着空荡荡的甬道,有些个宫人路过,奇怪地瞧着他,发出嗤笑声。
进宝劝他:“殿下,您可快点下来吧,手还没好全呢,若再摔了可怎么治……”
萧知遇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下去的,也许是进宝扶了他爬下桌,他就这么心思不属地坐在屋檐下。
直到日头西斜,将檐下鸟笼的影子映上他的脸,他终于抬起头,隔着一条条细长的阴影看天,没一会儿便起了身,取下那鸟笼。
笼中豢养的鸟儿,正是从前他和裴珩一同捡到的那只,原想着养好了伤就放回去,没成想他养着养着生出了感情,总觉得它像裴珩,便就这么留着。后来陆家出事,他和贵妃被赶到此处居住,鸟笼也带了过来。
裴珩现在出去了,自由了,这只鸟儿何必还要拘束在这里呢。
他这么想着,打开了鸟笼,说道:“你也走吧,别在这里受苦。”
鸟儿被关了许久,和他亲近,跳上他的手背啄了几下,见他没有理它,又转头看看外面,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然而它翅膀落了残疾,飞了不过一丈高,摇摇晃晃的又坠了下来,摔在地上,摔得满身是泥,狼狈扑腾着。
进宝连忙跑过去捡起,唉声叹气。
萧知遇怔怔望着,终于意识到,这笼中鸟原不是裴珩,是他自己。
婚后不如意
这么不咸不淡过了几年,萧知遇原以为自己会在宫中孤老一生,却没想到还能和裴珩重逢,更是一道圣谕,教他成了他的妻子。
一个被废庶人的皇子,母家是早已伏诛的逆党,以男身赐婚,他大约就是父皇居高临下,往新承爵的睿王脸上抽的耳光。
他也一向知道裴珩对他是有怨气的。
那两年里,他给裴珩带去了一些庇护,却也给他带去了排挤为难,加上陆家和萧旸的龃龉,他心知这个结是再也解不了了。
也不必去解。
裴珩不愿意见到他,他也不至于自讨没趣,无需裴珩发话,他这么不声不响地自个儿搬出去,便是希望裴珩明白,他无意掺和皇帝与睿王府的恩怨。
更何况——他看了看温柔的日光。
他早就变得心平气和了,每天看看话本子,听进宝唠叨,已学会每天给自己找事做,不再为裴珩而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