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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被说动,由他拉着手,一路小跑到了了望台,她本就含着同情而来,瞧那妇人瘦弱不堪,不成人形,立刻命仆从将她从笼子里带出,要寻人来看。
眼见长公主匆匆而去,萧知遇心里一松,坐在地板上。
那孩子还抓着笼子,努力向下张望,萧知遇安慰道:“没事了。”
孩童松了手,坐在笼子里,铁笼吱呀一声晃了晃。
“我生病时,总是我娘抱着我,用胳膊捂着我的头脸,护我到今日……今天她病成这样了,我却无计可施。”
“我们生不如死几个月,我糊里糊涂都快忘了时间,以为哪一天醒来,就是在阴曹地府。”
萧知遇这时候哪里注意得到“几个月”这时间点,与叛将投敌一事的矛盾之处,他对着这可怜孩子不知如何安慰,便像哄着昭斓一般哄道:“长公主心善,定然会救的……”
说着凑过去,安抚地握了握对方攥紧的手,这手摸着冷冰冰,皮包骨头的硌手。
许是除了母亲,便无人这样亲近他,男孩手指一动,垂下头细看了两人的手,只见着一只雪白干净的小手,覆在他手上。他又抬头看了萧知遇半晌,忽而正襟危坐起来,张了张口,却憋不出什么话。
萧知遇递了水囊给他,示意他喝药,“夫人会没事的,你先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孩童拉了衣袖,勉强遮住自己瘦黄的胳膊,方才接过。
萧知遇怕他孤单,在了望台呆到深夜,才回去,走之前回了头,就见孩童依旧大睁着眼望向他,一动不动的,像是长久的囚徒生活已将他与外界割裂,母亲暂时离开,他便只有萧知遇能说话了。
年幼的萧知遇莫名生出一种心酸,他心里知道,自己怕是很难再来几回了。
那妇人生了病,加上叛将家眷的身份特殊,之后就被转去了牢中关押,这总比在外风吹雨淋好些。
皇帝为此事发了一通火,怪罪长公主僭越,但不知为何,竟默许了那妇人暂入地牢。这事又因萧知遇而起,他自然没能免责,被斥责一顿,安分了两三天,估摸着父皇气该消了,便又偷溜出去,去往了望台。
这里的士兵看他孤身一人,也觉为难。
他上回拉着长公主过来,士兵们便认为他是长公主带来的几个安国公族亲。虽说皇帝发了怒,但长公主与安国公也不好开罪,他们到底没敢拦他上去。
萧知遇便悄悄上了楼台,打着灯笼。
那孩子果然坐着在等他,发呆放空的眼睛瞧见了灯火,便醒了神,人也端正坐好。
萧知遇上楼的一瞬瞧得分明,这孩子在黑暗中的神情阴沉冷漠,眼神虽在放空,身体却紧绷着,随时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