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苦笑道:“我不过一文官,武官任职之事,睿王想必清楚些,毕竟令尊也曾统领十二卫。”
萧旸还是皇子时,曾任南衙禁军统领,统辖京畿防务。后来新帝登基,萧旸逃亡北狄,南衙十二卫势力被大规模清洗,加上当年南衙统领连同陆文桢谋反一事,颇得皇帝忌惮,这统领座位上的人是换了又换,短短五年内已变迁三次。
他仿佛试探一般:“我听闻十二卫内部有人属意睿王为统领。”
裴珩讥诮道:“国公太看得起我了,京师防务陛下尤为看重,我至今只领了左右执金卫。”
他不过少年的年纪,说话倒有八分持重,两分将露的锋芒。
与多年前那个瘦小的罪臣之子相比,除了骨子里的桀骜未改,倒真看不出是同一人了。
安国公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年被按在崇文馆门外挨了廷杖,半死不活的少年,又瞥了一眼他冷厉的眉梢,笑道:“睿王过谦了。依睿王之见,直接将副统领扶正,如何?”
裴珩道:“他是宋侯爷的人,陛下应是信得过。不过……陛下悬而未决,想来心里并非首选,安国公不如另举他人。”
“何人?”
“北庭禁军乃是陛下近身护卫军,其统领周锦跟随陛下多年,调任他到南衙任职,陛下更为放心。”
安国公犹豫一瞬,低声道:“北庭的人调到南衙,睿王真不介意么?”
裴珩道:“陛下旨意,我难道还能违抗?”
声音冷冷,任谁都想得到一道圣旨赐下的裴珩的婚事。
尤其今天还是他新婚第二日。
安国公仿佛才想起这茬来,歉意道:“没能让睿王在府中多清闲些日子,是老夫叨扰了。”
他这话含着两分有意无意的试探——二皇子嫁入睿王府,虽说隔着深仇大恨,却到底有伴读情谊,他一大清早将人请来国公府,便是在试探,裴珩眼中是否还念着国公府和昭斓郡主的好。
如今真能请来,就说明还是有用处的。
安国公从来知道皇帝不会应允国公府与睿王联姻,但如今真失去了这个女婿,还是颇有两分遗憾,叹息道:“凌妤昨日闷在屋中一日未出,不知今天好些了没。”
裴珩转开目光不语。
日头渐升,裴珩起身告辞,行至廊下时,一名婢女匆匆赶来,呼道:“睿王留步!”
“我家郡主请睿王到亭中一聚。”侍女说着,往后头示意。
裴珩抬头望去,只见树影掩映间,昭斓郡主在远远的亭中坐立不安,模样有些局促。
他顿了顿,心知这恐怕是安国公有意安排,“不必了,不该累及郡主清誉。”
说罢照旧离去,侍女和后边的郡主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裴珩刚回到睿王府,阿努便迎了上来,“世子,二殿下搬到东院去了,小的拦也拦不住。”
他觑了觑世子的面色,大着胆子道:“殿下已经知道您一大早就去了国公府,这下都不用您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