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你家也没有什么维修工具吧?让我家这位给你紧一紧水管口,要不以后还会漏。”女人对林晓筠道。
林晓筠哪里好麻烦他们,急忙道谢,说若有铁扳手就借给她一个,自己动动手就弄好了。
女人没有勉强,男人更乐得不用动手。林晓筠去到他们家里借来了扳手,顺便看了看天花板的渗漏情况。在卫生间吊棚的缝隙里有水珠在不停地往下滴,所幸没有造成大面积的漏水情况。
林晓筠再次感谢了这家人,才拿着扳手上楼。刚到门口,她便发现一个悲剧——她把钥匙锁在屋子里了。
林晓筠看了看手里的手机。她还有一把备用钥匙只有一把在父母家,然而现在这个时间,她不可能把父母折腾到家里来。
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卢志浩的身影,然而林晓筠很快便将这个身影从脑海里驱逐。即使卢家离自己最近,但作为前妻,她有不在深夜打扰前夫的觉悟。就算离了婚还是朋友,也不该在有第二选择的情况下为对方添麻烦。
第二选择就是回父母家取。
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出租车。然而等林晓筠走出单元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庆幸得太早了。
外面正在下雨,而且是大雨。
林晓筠用叫车软件登了记,但预约时间都已经过了,却没有一辆车接单。
抬头看了看在灰红阴沉的夜色中亮如瀑流的大雨,林晓筠最终还是狠下心,冲进了雨里。才跑到路边,林晓筠的衣服就全都湿透,她注视着路过的车辆,时而出车亮着灯呼啸而过,但车里大多都坐满了人,没有车为她停下。
就在林晓筠决定跑到附近商店躲雨的时候,一辆打着双闪灯的宝马停在了林晓筠的面前。
车窗摇下来,露出了蔡先生的脸。
“林经理?”他惊讶地打量着林晓筠,被雨水冲刷着的漂亮女人手持铁扳手,像一尊白得发光的雕像。
“你在打劫?”
上车是林晓筠此时唯一的办法,她不是扭捏矫情的女人,在独自站在雨里等着感冒受寒和接受客户的帮助之间,她宁愿选择后者。
林晓筠打开车门,坐在了车后面的座位。
看到林晓筠没有选择副驾驶的座位,蔡先生笑着调侃:“林经理不用担心我害怕,劫车劫财劫色我都双手奉上。”
“巧了,车财色这三样我都有,不坐副驾驶那是因为那个座位通常都是太太们的专席。”林晓筠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对蔡先生道,“今天实在是给您添麻烦,您明天要是有空就把车子开到美容中心,车座清洗费我来付。”
蔡先生从室内镜里瞄了林晓筠一眼,片刻的沉默之后,他选择了开城布公:“林经理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让我来照顾你,你不会那么辛苦,又会获得多一份的爱,难道不是件幸福的事吗?”
“太容易得来的幸福,往往丢得也太快,”林晓筠笑得温和却不失坚定,“不过,我听说‘把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迟早要失望’,所以我一向认为,最踏实的幸福是‘自己勤劳致富’。”
人生必须自己走过,才能感觉到脚上的泡和看过的风景,不是吗?
“就在下一个路口右转,谢谢。”说着,林晓筠伸手指了指窗外。
蔡先生最终还是把车子停在了林晓筠指定的地方,林晓筠客气地向他道谢,两个人就这样礼貌地分别。
作为女人,用柔弱的身体去奋斗,去抗击生活的风雨自然艰难,但林晓筠从未想过去走捷径。她更渴望自己的能量成长,相信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一个女人,以美貌为起点和武器,为自己筑起一道围墙,墙内诗书酒画,墙外杀伐天下,会比拿美貌当资本,收获得要更长更远。
“你的拒绝让我意识到你独具的香气,或许并不需要香水再做陪衬,祝好。”
那天夜里,蔡先生发来了最后一条“深夜短信”,自那以后,虽然林晓筠与蔡先生有了更多的业务往来,蔡先生却再也没有表现出半分暧昧。雨夜里的这段对话,还有那些被拒绝的鲜花和香水,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再也没有被提起。
这就是知晓分寸而又进退得当的男女之间的坦然,正如林晓筠所认为的,与成功男人成为朋友的收获,远比当情人多。
水管的问题,是在第二天一早解决的。
尽管林晓筠一再声明自己能够解决,父亲林建国还是固执地提着维修工具,和一个新买来的水管到林晓筠家,将它换上了。又把存在隐患的大小水管和螺丝都修了一修。那套工具,就留在了林晓筠家,后来的很多时候,林晓筠都靠它们解决了不少租住房频出的小问题。
楼下的大姐拒绝林晓筠的赔偿金,感动的林晓筠便买了许多水果作为感谢。看似解决了问题的问题依旧存在,比如那位喜欢裸着上身的先生总是会在林晓筠上班的时候,开着门在门口刷牙。尽管对方没有做出实质性的骚扰动作,但每天看到一位油腻“裸”男的感觉着实影响心情。林晓筠采取了贺兰的建议,在门口放上一双老爸穿旧了的鞋,然后在阳台上晾出几件男式衣服,并偶尔将电视调得很大声。贺兰偶尔会带周同来林晓筠家晃晃,一会支使周同下楼买水果,一会支使他提几瓶水上来。而林建国和温玉琴也经常报备林晓筠,到她家里坐坐。偶尔楼下男人听到动听打开门,林建国便声音洪亮地打招呼。老爷子向来声音底气十足,整个楼道都被他洪钟似的声音震出回音,久而久之,男人不再站在门口裸身晃,林晓筠那双经常被“虐”的眼睛也得以了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