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国二皇子李恭,第一次外放,委以重任,主管利州的赈灾事宜。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京都,任皞给他配置了最顶级的护卫人手,辅仁帝也把自己身边的一队侍卫指派给他,让他们全力保卫二皇子的安全。
二皇子在开府之后,渐渐展露出一些治国的才能,这一点,在四位皇子中宛如凤毛麟角,深得辅仁帝的赏识。而二皇子也没有辜负自己的这一天赋,在接下来的一系列管理中,充分展示了自己的特长,不断加固着父皇对他的认知。所以这一次能把差事顺利拿到手,除了任皞的运作外,他自己本身的能力也是加分项。
在这次出外办事的团队中,二皇子第一需要捏合全新的成员,一是他本人熟悉的下属,一是任皞给他配备的侍卫和随从官员,一是辅仁帝给他的宫廷侍卫。他把这三股势力重新做了分配,首先贴身服侍的小厮还是一直跟随他的启兴,又给他手下配备了四个小厮,分管不同类别的事务;其次是随行官员,这个主要是任皞的势力,有二皇子以前认识的,也有新加入的,但任皞把自己极为重要的一个门客给了二皇子,门客叫陈昇,二皇子直接让他负责所有的政务,包括与地方官员的衔接,赈灾日程的安排,资粮的分配,以及与朝廷的信息流动。
最后一部分是负责安全的人员,这部分人最杂,有自己的人,任皞的人,还有皇帝的人,二皇子考虑了很久,还是把安全大权委托给了父皇调过来的宫廷侍卫,他叫商四,一听就是一个代号,但本名除了他自己知道,别人也没兴趣考究。二皇子认为,让父皇派来的人全面负责自己的安全,主要是从承担责任的角度考虑,如果真的发生意外,父皇一定会雷霆震怒,这样,把自己的利益跟父皇的利益完全绑在了一起。
除了用起来不顺手之外,没别的毛病。
而这个商四则是一个执拗的人,对自己的布置充满信心,不能接受一点反驳和质疑,二皇子也得委屈自己进行配合,虽然一肚子的不高兴。
小心驶得万年船,大概二十余人的团队,本身一路上的吃喝拉撒睡就很复杂,再加上不确定中间是否混有奸细,所以商四的不近人情也可以理解。就这样磕磕碰碰,有惊无险地到了利州境。
利州知府已经迎出城外十里,沿途饥民席地而卧,东一堆西一堆的人,二皇子皱眉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组织痕迹的受灾景象,对当地官员的办事能力打上了巨大的问号。
在与利州知府的聊天中,更是加深了这一印象。
寒暄之后,二皇子切入正题,问道:“这一路行来一看见灾民成群结队于城外,不知利州现在可有赈灾放粮?”
知府说:“每天会固定时间在城外搭棚施粥。”
二皇子又问:“我看饥民幕天席地,无片瓦藏身,如遇暴雨怎么办?死去的灾民官府是怎么处置的?”
知府为难地说:“目前官府能够调拨粮食维持灾民不被饿死,已经竭尽全力了,实在没有更多的人手去处理这些后事。”
二皇子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如果人死不能及时处理的话,时疫一起,灾情将成倍扩大,到时候你这个知府的位子不一定坐得牢。”
知府闻听连忙起身,跪地说道:“臣办事不力,愿接受惩罚。但也请二皇子能够体察下官的实际情况,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不是上一批粮食送到,城里都要断炊。而这批粮食也已所剩无几,维持不了几天了。二皇子既来,第一要紧的是再次调拨粮食过来,以解燃眉之急。”
二皇子诧异道:“城里的粮仓一直存有余粮,怎么如此捉襟见肘?”
知府说:“也是天意,粮仓建址之地,因为洪水肆虐,被一股脑儿冲毁了。”
二皇子就着扶手砸了一拳,恨恨地说:“荒谬,粮仓怎会建在离河道近的地方?”
知府沉痛地说:“这粮仓是立国初年建的,河道曾经改过,历届知府一直向朝廷建议重建粮仓,但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以至于酿成如今的被动局面。”
二皇子喃喃地说:“人浮于事,尸位素餐,无能之辈!”
说完他重新看向知府,下令道:“你把城里的受灾情况拿一份明细给我,如今灾民人数,现有余粮多少,全部报给我,我再定一个需要调发多少粮食的数字。时间紧急,你马上下去办。我这里先让绵州调十万石粮食来应急。剩下的缺口,看能不能向其它国家购买。”
回到下榻的客栈,二皇子与陈昇商量赈灾的具体经办事项。陈昇说:“粮食的调配你已经谈妥,暂时不变。另外需要尽快组织人手去城外掩埋尸体,否则疫情起来整个利州城都危险。这件事十分紧急,刻不容缓,马上去办。第三则是搭建临时的让灾民居住的窝棚,也是避免次生灾害的一个办法。”
二皇子点头,说:“没想到地方官员这么无能,应对乏力,报上来的邸报都是形势一片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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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昇说:“历朝历代都这样,靠天吃饭,年成好国运就昌隆,年成不好会拖垮一个国家。”
二皇子也不忌讳,说道:“我如果能登大位,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接下来就是各自安排人手,陈昇下去处理。二皇子叫来启兴,让他跟着自己到利州城里逛逛,体察一下民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同时吩咐启兴的另外四个跟班各自出门打探消息,看看城里的老百姓都有什么说法。
利州是昭国北部大州,接壤申国,是北边的门户,历来为战略要地。利州境内崇山峻岭,民风彪悍,二皇子在城里逛了小半晌,就目睹了两起打架斗殴事件,均为小事,一是为争一口公共井水,有人插队。另外一件则是两家小儿不和打闹,引出两家大人之间争吵,翻出陈年旧事,掳袖上前推搡,加入战团,反而肇事的两小儿跑到远处自顾自玩耍起来。
二皇子摇摇头,暗想此事地百姓怎么戾气如此之重,是否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也许大灾,百姓心中本就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官府赈灾不力,这股愤懑之气就郁结于胸,体现在日常琐事上,一点就炸。
二皇子一身公子哥儿打扮,出门就被一群乞儿吊上,启兴拿出几枚铜钱打发了几个。谁知就越聚越多,连很远的叫花儿都闻风而动,快速移动过来,生怕分不到一杯羹。启兴怕出意外,挡在二皇子身前,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手矫健的练家子,三拳两腿就把人打跑了。但这些人也不离开,只是远远地跟着,不敢近前。
那人显然是商四安排的护卫,也不再暗藏,就亦步亦趋地跟着二皇子。
二皇子想了想,让启兴去叫了一个乞丐过来,是一个老者,因为二皇子想问话,所以启兴专挑了一个看上去稍微齐整有点见识的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