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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生意涉及丝绸布料、茶叶、竹木等生活日常,账册按照各门类登记的很清楚。姜攸见这几年的交易还有食盐和粮食,问道:“粮食和税赋相关,食盐涉及盐引,这些都要和官府打交道,不容易吧?”
“是你姐夫家的关系,捎带着我们还有两家一起做的,这两宗交易的利润大,虽然打点费用高一些,几家平摊下来也还好,后面只需维护下就好。”
姜攸商量的口吻说:“其它几个类别的生意,虽然利润薄但还是稳定的,食盐生意,不如退出吧!”
“为什么要退出?”刚进来的孙长缨有些不解,“因为亲家的面子,你姐夫才让姜家进入的,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不做了?”
姜攸想起读过的历史,食盐买卖历来背景复杂,不知会牵扯到谁,自己初入仕途,还是谨慎为宜,所以决定不参与。孙姨娘一切都听儿子的,认为不做也好。长缨虽不大高兴,听了姜攸的解释,勉强认可了,泄气地说:“好,好,姜家的家主是你,你决定吧!”
第71章
孙姨娘拿出一个带锁的紫檀匣子,招呼姜攸过来打开,里面有一封信,信封下是扁平的织锦云纹缎面荷包套,边上有个红色缎绣花卉收口荷包。孙姨娘将缎面荷包套递给姜攸,他打开上面的搭扣,里面是一纸婚书,“桃夭灼灼,宜家宜室,瓜瓞绵绵,宜尔子孙。承合好鸳盟,谐五世其昌。缔约秦晋之缘,永结琴瑟之欢。”
姜攸一见红纸婚书,顿时脸色煞白、冷汗淋漓,呼吸急促地盯着手中薄纸,轻轻的一张纸好似千斤重,竟拿不稳飘落在地。孙姨娘见了,轻叹一声:“姻缘天注定啊!”
面对姜攸的失态,孙长缨有些不忍,“攸弟不要着急,先打听下情形,这么些年都没有女方的消息呢!”
姜攸听了有理,调整了下呼吸,拣起婚书仔细看。婚书上有证婚人及双方父辈的名字,有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却没女方的,忙提出疑问。孙姨娘笑道:“订下婚约时,女囡囡还在腹中没出世呢。”
“指腹为婚!”
“你爹找人算过,与你的八字是天作之合。”
孙姨娘笃定地说,“你爹很重视这件事,找了三位高人算过,不会错的,他在信里写了,我当年听完就收好了信,你现在看看。”
姜攸打开匣子里的信,除了些日常家话,信里嘱咐孙姨娘安心呆在江南,如果没有意外,会派管家去接她和孩子,同时也对将来有些安排,“我儿稍长,务必好生读书,惟读圣贤书可懂世间理,须知以圣贤言语身体力行,不茍且随俗,方是安身立命之本。我友闻兄,自小酷爱读书,品行高洁,虽出身平平,却因才学出众,以科考出仕,观其子刚进学即显聪慧天赋,可见家学渊源,其妻有孕数月,太医断言明春必得女婴,我与闻兄已约定,为我儿求聘做姜家媳,我儿有闻兄为岳丈,受教之下定大有裨益。请高僧及江南老道推算占卜,卦象均显上佳,称天作之合。幸哉!喜哉!我心甚慰!”
读完此信,姜攸喜忧参半:信里受到推崇的闻兄,会不会是卓枫家的父辈?闻家有几个房头,以科举入仕的还有谁,会不会有年纪相仿的?指腹为婚的“闻兄幼女”,会是凌霜吗?
姜攸按捺下激动的心,对自己说:“冷静,冷静,慢慢来,再看看!”闭眼定了定神,姜攸睁眼拿出婚书,在双方父辈签字处,字迹端庄舒和地三个字:闻嘉树。他记住婚约见证人的名字:罗诚志。
孙姨娘看姜攸情绪平复,放下心。孙长缨见姜攸对着信,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皱眉,不觉好笑,“攸弟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对这门亲事怎么想?”
姜攸嘿嘿一笑,问孙姨娘知道爹爹的好友有谁。孙姨娘回忆道:“你爹向来和勋贵家的公子们来往,经常一起比试拳脚,或者去打猎,有延平侯世子、护国公、定国公的侄子,还有几个,记不清了,一帮子人打完猎去庄子上喝酒,与延平侯世子罗公子最好。”
姜攸问道:“有交好的读书人吗?”
孙姨娘思索片刻,摇摇头,“想不起来了,你爹爹不喜欢读书人,说他们太酸,说的话里弯弯绕太多,不爽快。”
“可是,他信里说,给我订亲的岳丈是读书人,是科考入仕的,”姜攸分析道,“而且,他信里对这门亲很满意,姨娘再想想,爹爹什么时候写的这信?”
“是我到江南两个月后,后来,他安排人送你姐姐过来,”孙姨娘想了想说:“一定是我走后结交的,最后一次见到你爹时,他好像说过一句,攸儿的岳丈读书优秀,是家族里第一位中举的。”
姜攸给两人说了信里内容,对孙长缨恳求道:“爹爹订下的人想必是好的,姐姐姐夫接触的人多,帮我打听下,看能不能知道这家的来历吧,我也到闻兄家去问问。”
孙长缨了然地一笑,“难怪你不着急了,原来对方姓闻呀!不过,闻家有几个房头呢?”长缨半开玩笑地说:“万一不是你心里想的,岂不是糟,不如等一等,按照信里所说,对方的姑娘已及笄,很快会找来的吧!”
“还是尽快找到对方,主动些为好,”姜攸坚定地说:“万一不是我所希望的,我也好争取早日解决问题。”
“清都堂”的生意涉及日常用度,接触面广,长缨很快就打听到闻家的事。当年的闻侍郎有两嫡子两个庶子,嫡长子以恩荫入仕,接着是后来嫁到袁家的庶女,排行第三和第四的都是庶子,年纪相仿,都以科举入仕,幼子为嫡出,当年还小,还有两位庶女不清楚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