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翰林学士古长英负手而立,背对着门口。侍读学士王廷坚偏头看向佝偻着躯体的贾宗承,其余人则是隔着一段距离默不作声。
“你说你,多大的岁数了?竟然还装晕欺负年轻人?真是…临老临老,这树皮子脸也?不要?了。”王廷坚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王廷坚实真怄气,谁晓得这老东西得罪的新人竟然来头那?么大,这才半年就从翰林院编修爬到工部郎中的位置。显然要?么是皇上的心腹,要?么是跟内阁那?几位有极为亲密的关系,这两种结果他?哪一个都不想要?。
“大人,我就是老糊涂了,猪油蒙了心,真是一时糊涂啊!待林大人回来,我给他?赔礼道歉,定?不会再犯!”贾宗承关键时候也?是一点脸面不要?,直接瘫坐在地上哭嚎。
贾宗承悔得肠子都青了,这小子老老实实也?不吭声,倒是闷声不吭来个大的。
“廷坚,不必说一些无谓之言,照着规矩办事便好。”古长英一摆手,结束了这场闹剧。
“咳,林郎中回来啦?清珩兄,大喜啊!”宋明眼尖,林泽刚准备进?来,他?一个箭步迎出来。
其余人见状,当即脸上转变神色,跟上宋明的脚步,全都拥过?去朝林泽恭贺。
“恭喜啊!林编修——”
“咱们日后得喊林郎中了诸位。”
“是是是,林郎中
当真是卓尔不群、才华横溢,去了工部定?能更?上一层楼,吾等同僚不可?望其项背呐。”这人显然夸得有些过?了。
很快又有另一个机灵点的接过?话来,他?声音有些尖,大伙都听得很清楚,“哎呀,这都是咱们圣上知人善用、不遗寸长,在翰林院或是工部都是为朝廷效力、为陛下解忧,咱们贺喜林郎中到新的地方施展才能,成?就经天纬地之才,千古留名、万古流芳!”
这话一出,显得其他?人再说都有些过?于俗套。
林泽全程微笑不用说话,人就是这样,到了一定?位置,什么都有人帮你解释应对。
林泽先是同古长英作揖道,“学士大人,这些时日多谢您的照拂,林泽不论去哪都永远铭记自己是从翰林院出去的,不给您丢脸。”
古长英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伸手将林泽扶起,“你有此心,老夫便再无所求了。我们翰林院能出一位圣上青睐的才俊,是我等共同的光耀。望你怀高远之志,守清正之心,为工部衙署贡献心力。有朝一日展鸿图、建伟业,若有需,老夫定?倾力相助。”
这是非常体面的答复,林泽要?的也?是这种效果。大家都是体制内上班的,各部门多少会有业务上的往来,临走前?把关系重新恢复表面友好是重点。
有了一把手古长英的表态,后面林泽跟王廷坚的和好就非常顺利。大家互相奉承一番,林泽又对一旁畏畏缩缩地贾宗承道,“贾孔目赶快起来吧,地上凉。您这岁数可?不好一直坐地上,适才都是误会,想来您确实是一时糊涂,我适才对您态度也?有些不对,咱们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可?好?”
林泽笑得非常憨厚老实,这个体面是给古长英,或者说翰林院的。至于古长英和王廷坚会不会在事后收拾贾宗承,其他?人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林泽可?就不管了。
这老东西今天整自己,林泽也?不打算亲自动手收拾他?,只需要?一步步往上走,多的是人愿意帮他?出这口气。
最后一天在翰林院上班,林泽受到了上下所有人的好奇围观偷看,且感受到什么叫热情、体贴。在下班前?,几乎所有人都开口邀请他?一起去酒楼、茶楼喝一杯,林泽借口推迟说下次他?做东请客。
一回到家不久,林泽刚跟大伙说完升职的好事,还没来得及互相表达激动之心,陈辉鸣之前?提到的赏赐就到了。
圣旨读完后,全家跪谢,一块宣旨太监送到门口,林泽回到院子里,桌子上垫着红绸布的托盘上整整齐齐放着十锭一百两的银子,一张崭新的房契,五箱各色绸缎,十匹马以及站成?四排的二十个奴仆。
林郁盛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些东西已经把他们的小院子挤得没什么地方能下脚的。儿子这一回来就接连弄出这样令人猝不及防的惊喜,实在是高兴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