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守在大殿沉木廊前,他躲在宫角的垂花门偷看。
后来,他胆子大了,从前殿看到主殿,若是好不容易遇见谢灵毓入殿议事,崔承业便巧立名目,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面见谢灵毓,混进主殿后,便开始明目张胆打量。
这般不加掩饰,就连十寮寨主都看出了门道。
红绸不堪其扰,几次想找崔承业挑明又忍了回去,因为崔承业只是看她,打量她,却未主动上前与她说过一句话。
这日,谢灵毓应十寮寨主所请,下山主持冬节事宜。
古人言: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
在苗域,阳气回暖被视为大吉,故而冬至那日又被苗域族人称为‘亚岁’,其重要程度仅次于“新岁”。
往年这个时候,苗域都会开宴迎冬,谢灵毓会亲自主持大典,但今年十寮寨主却提议由月眠代主敬天。
原因无它,只因冬节之后便要开启古域大山,寨主们希望月眠在大吉这日能沾些福气以免开山那日触怒山神。
但这些人也只是提议,最终决定权还在谢灵毓身上。
至于谢灵毓,这样的冬宴不知轮回过多少次,他早已觉得索然无趣,懒懒应了口便算作数了。
崔承业跟着众人入殿,待谢灵毓议完正事连忙见缝插针套近乎,三言两语挑起了地支暗卫还在北山吹风一事。
谢灵毓是何人?早在崔承业一开口他便看穿他的伎俩,但彼时的年轻郎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如应下冬节夜宴那般随意,又应下了崔承业带外援入寮的请求。
对此,长生觉得匪夷所思,公子摆烂的情绪简直不要太明显。
*
谢灵毓的手谕传到北寮时已经入夜,崔承业特意交待了地支十二人,北寮寮主不敢懈怠,连夜举着火把清点人数,只待天一亮便领人入峒。
顾妙音一连几日昼伏夜出,回来时得知十二暗卫要走也没在意,眼看天快亮了,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准备睡觉。
“顾兄弟~”刚躺下,门外传来崔子的声音。
顾妙音睁眼坐起身,神情微动跳下床上前开门。
门方推开,崔子恭敬朝顾妙音抱拳,“进屋说?”
顾妙音后退一步,让出一条路,待崔子入屋后又掩上门。
她不解道:“你们不是马上要走了吗?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闻言,崔子便知顾妙音这是没打算跟他们一起走。以顾妙音的实力,千户峒的三丈城墙根本拦不住她,这苗域上下她哪里去不得?她留在这,定有留在这的理由。
崔子也是明白人,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潦草的地形图。
“这个,就算是我们十二地支对那些枉死百姓的一点心意。”
顾妙音微愣,万没想到崔子今夜前来竟会与她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