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里到处摆放着药材,两人进屋后挤在一个堆满秸秆的角落里。
丹阳闭目,指腹在安娘的腕间轻轻按压,不消片刻便有了结论。
“你可想好了?”
安娘没有迟疑,立马点了点头。
丹阳轻叹一口气,拉下摇铃,从掉下来的药箱里取出药方。
“三年前你就来找过我,这方子我一直保存到现在,贫道还是那句话,通经活脉九死一生,你当真要赌吗?”
安娘低头摸了摸腹间,“九死一生不是还有一生的机会吗?”
三年前,她为了救陈述,将灵台所有内息都渡给他保命,也因此导致灵台枯竭再不能聚气。
而她的身体也在寒潭之后受了重创,孕育生命的子宫变成了寒宫。
陈述与陈母不知,其实早在三年前顾妙音便请丹阳出手医治她的宫寒之症,可在听闻医治过程后,顾妙音当机立断领着她出了药庐。
安娘的宫寒之症乃是寒洞寒气所伤,要根治必须将经脉气血打通。
可安娘灵台已经断渊,此生都不能聚气,故而只能借用药力强行重开经脉。
这种方式无异于在体内摄入一千根毫针,这些毫针要穿过她身上每一根脉络将堵塞的气血一根根打通。
说是医治其实就是穿筋之刑,只怕病没治好便活活疼死了。
如此也就罢了,更让人无奈的是,就算万千侥幸安娘受住了,她和陈述又须得在规定的时间里同房,因为靠药力打通的经脉会再次凝结,若是胚胎着床时气脉堵塞,便也无法受孕。
“你救了他一条命,他若敢因子嗣问题轻看你,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当时顾妙音是这么劝说的。
安娘也觉得这话有道理,便将此事搁置了。
后来陈母和陈述问起,她也只是说丹阳真人还在想办法。
兜兜转转,没想到她终是又拿起了这道药方。
安娘轻叹了一声,垂头抹了抹眼角的湿润,“真人,请你替我保守秘密,别让仙仙知道了。”
丹阳点头,“我不会主动告诉她,若她来问我也不会替你隐瞒。不过,她迟早是要知道的,以她的脾气若是知道是你主动求药,定然是会生气的。”
安娘眼眶一红,轻声道,“我知道。从我来拿药方的时刻,那个洒脱独立的安素素就已经死了。”
丹阳摆摆手,“回去吧。”
安娘起身对着丹阳恭敬一拜,转身出了药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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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招旗迎风猎猎,河东聊城外的小酒馆人满为患。
今日赶集,不少农户都拿着自家种的蔬果在官道边叫卖。
“大哥,这柿果怎么卖?”
卖果儿的农户瞧了一眼对面满身是泥的小矮子,只觉晦气地摆摆手,“走走走,别妨碍我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