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跳下马车。
沈盈缺呆呆望着“啪嗒啪嗒”犹在拍打的厢门,神色恍然说不出话。
以为萧妄就这么走了,把她丢在这荒郊野外,她赶紧扒到车窗边想叫住他,却见他夺过护卫手里的缰绳,翻身骑上一匹高头黑马,独自走在马车前头。
虽还是一言不发,也不曾回头,但也一步不曾走远。
就这样又走了半个时辰,月亮初初攀上柳梢头,马车再次停下。
周时予摆好踏凳,哈腰请她下来。
沈盈缺才发现他们并未回都城,而是到了一片水泽蜿蜒的幽静处。以拱桥为界,河流左岸邸宅连甍,祠寺相望;右边则灯火璀璨,热闹非凡,原是到了青溪。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小岩庄距离都城颇有些距离,处理完韩家的命案再赶回去,秦淮河上的热闹也不剩多少,然青溪却不同。
这里是建康豪奢鼎族的聚居处,没有秦淮河的纸醉金迷,却有江左士人的独特风流。每年七夕,秦淮河边上设大灯会,供阖城人闹腾,而青溪畔则会摆小灯会,让此处的士族们享风雅,且规模不逊秦淮河。
他们赶不上逛秦淮河的大灯会,却是能来这里感受一番江左风流。
沈盈缺脸上绽出惊喜的笑,抬头正要问萧妄。
萧妄却已经一声不吭地往前走,理都没理她。
周时予躬身奉上一杆莲花灯,讪笑着打圆场:“少主公也是太过挂念郡主,才会关心则乱,并非有意下郡主脸面,还望郡主莫要往心里去。”
沈盈缺笑着道:“怎会?”
从周时予手里接过灯杆跟上。
*
青溪的灯会胜在精致。
没有伎人杂戏,但有灯谜百戏;没有花魁游街,却有舞龙灯、舞狮灯、舞船灯……
沈盈缺追着萧妄走在人潮中,恍惚似入了灯与人的海洋。
眉间、眼尾、手边……全是一团团绒毛似的光晕,赤橙黄绿,明亮绚烂,看得人双眼发晕,一不小心就走进了花灯组成的九曲黄河阵之中,左转不出,右走不通,却一点也不着急,笑吟吟在里头绕来绕去,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