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城中各处设立了灵水棚,前来领取灵水的百姓络绎不绝。
并非所有人都相信三七的话,但大家抱着多一重保障的心态前来,毕竟昨日的甘霖若真有问题呢?多喝些灵水总归无碍,更何况太子殿下都已身先士卒。太子的命,总比他们的命金贵吧?
然而,经过昨日那场甘霖,京城的温度确实下降了不少。昨日还灼得人皮肉生疼的日头,今晨就隐入云翳变作凉风习习,百姓们纷纷重新穿上了春衫。
楚茴立下如此大功,自然少不了赏赐。怀帝下令在御花园设宴,犒赏楚茴,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家眷赴宴。
宴席尚未开始,百官及其家眷早已到场。燕度踏着辰时三刻的漏声进场时,满园春色倏然凝滞。
燕少将军眉间悬着化不开的寒霜,龙纹革带勒得腰身如绷紧的弓弦,肃杀迫人,不似来赴宴的,倒似来杀人的。
席间顿时噤声,百官们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触了这煞神的霉头。
“表哥。”
“小表叔~”
五皇子和许长留第一时间凑到燕度跟前,见他神情凝重,小心翼翼地问道:“出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五皇子左右张望,追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表嫂呢?”
燕度沉默落座,执壶斟酒,仰头便饮。琥珀琼浆倾入喉间,盏盏见底,不似品酒,倒似沙场饮血,奔着醉不死,就往死里醉的去的。
五皇子和许长留何曾见过燕度如此失态的样子,面面相觑,一时不敢作声。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顿时引来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
昨日燕少将军还胆大包天地公然抗旨,与兴国郡主并肩而行,怎么今日却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不少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五皇子将南浔拉到一旁询问情况,南浔也是一脸愁云惨淡。
“殿下,您别去少将军跟前问了……这事儿,唉,说不清,反正婚事怕是真要黄了……”
五皇子脸色骤变,盯着燕度的背影,急忙拉住南浔,压低声音追问:“怎么就黄了?你说清楚!是不是父皇又下了什么秘旨?”
“不是陛下,是郡主那边……”
不等南浔解释,外头礼官一声通传:“七公主、兴国郡主到——”
众人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女子并未盛装打扮,身着一袭玄色长裙,长发以莲花冠高束,利落中不失贵气。
傀一、闻书和常嬷嬷紧随其后。
七公主与她并肩而行,不同于三七的淡然,七公主的脸色却皱成了苦瓜。
众人更加好奇了。谁不知道七公主是个乐子人,成天笑容满面,今日怎会愁苦成这样?
“表……三七姐,我先去看看表哥。”七公主低声对三七说道,见她神情依旧平静无波,七公主心中不免失望。
三七淡淡应了一声,便径直走向自己的席位坐下。
她的位置正好在燕度对面。坐下后,她抬眸便对上了燕度投来的视线。
燕度死死盯着她,酒气熏红了他的眼尾,指节捏得泛白,眼神中满是偏执与不解。
三七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了两息,随即移开目光,对身旁的常嬷嬷说道:“去同礼官说一声,给我换个席位。”
常嬷嬷神情为难,看了一眼燕度,心中叹息,起身去找礼官了。
三七说话时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因此不少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一时间,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众人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