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还担心这夫人脾气好,可听周妈这么一说,乍一看这么多灾民来讨粮的场面都不怯的,便是放在贺家这几位夫人身上都不见得能做到。姑奶奶总念叨着侯爷耳根子软,心又善,回回见了灾民都发粮,如今好了,夫人是个心思澄澈的。
赵妈妈先前还顾忌着,这新夫人是商人出生难上台面。
这般看,竟怕是比侯爷还拎得清些!
赵妈妈心中慰藉。
此番姑奶奶能安心了。
赵妈妈心头欢喜,却不喜形于色。
等周妈说完,洛青婉才岔开了话题:“姑奶奶近来身子骨可好?”
夫人没有打断,周妈几人过了嘴瘾,眼下问起姑奶奶的事情来,周妈几人也就不添乱了。
赵妈妈心知肚明,这夫人是个厉害角色。
面上,赵妈妈却笑起来:“老夫人康健得很,原本侯爷和夫人新婚,老夫人也是要来的。只是婚期定得太急,府中怕途中颠簸,老夫人身子骨吃不消,才遣人送了贺礼来。这不,老夫人心中还挂念着,便让老奴来趟府中,看看侯爷和新夫人,也邀侯爷和新夫人去趟扁州,老夫人想自己见见夫人呢!”
赵妈妈自会拿捏其中亲厚,又不丢了老夫人的气度。
洛青婉含笑:“应当的,青婉还未给姑奶奶敬杯长辈茶呢。”
一点就透,赵妈妈饮茶。
楼兰正好开口:“隔几日,侯爷便要同夫人一道回门,丰州到朗州会经过扁州,夫人届时可去拜见姑奶奶。”
赵妈妈满意道:“还是楼兰周全。”
由得如此,这屋中便尽是笑声。
“在说什么事,竟这般开心?”盛明远也来了青桃苑。脚步声掩在先前的笑声中,竟等他到了屋中众人才发现。
“赵妈妈。”盛明远率先招呼。
赵妈妈连忙站起,福了福身道:“侯爷。”
盛明远上前扶起她,笑眯眯道:“赵妈妈身子骨依然健朗。”
赵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全托老夫人和侯爷的福。”
“侯爷。”洛青婉也起身,朝她福了福。
盛明远倏然会意,赵妈妈是姑奶奶身边的人,既是姑奶奶遣赵妈妈来看他和青婉,青婉便需做足模样,勿落人口实。
也不知何事起,这二人间起了默契。
也不需要言辞,一个眼神便懂。
盛明远伸手牵她:“青婉,我小时候,姑奶奶曾在府中住了一段时间。我那时尤其喜欢到这青桃苑中玩耍,便是由赵妈妈照看的。姑奶奶在侯府住了几月,我就在青桃苑里听姑奶奶念了几月的诗书,也跟着赵妈妈学了几月的字。”
言辞间,足见亲近。
而盛明远提起,赵妈妈似是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便也接道:“我记得那时侯爷只得三四岁,个头才这么高,可终日都来苑中听老夫人念诗书,模样还认真得很。姑奶奶就问,你为何不自己看书,要听我念书啊,侯爷便说,我不识字。老夫人说侯爷人小鬼大,便逗侯爷说,那你让赵妈妈教你识字好不好?侯爷竟然点头说好,老夫人笑了许久。于是,就有了教侯爷识字的旧事。如今想来,还能记起侯爷当时的模样……”
赵妈妈喜欢孩子,手上带过的贺家三位老爷,和老夫人的两个女儿,说起盛明远小时候的事来,也是一片怀念。
“一晃,侯爷这都成亲了。”赵妈妈感叹,“侯爷夫人如此恩爱,若是老夫人见了,也定是笑得合不拢嘴的。”
“赵妈妈,这些年辛苦你了。”盛明远冷不丁来句,赵妈妈眼底忽得碎盈芒芒:“能伺候老夫人,才是我的福分。”
周妈叹道:“呀,这高高兴兴的,可不能见泪。吴妈,赶紧去做几个好菜,今晚府中热闹热闹。”
又做起了半个主人家的时,这些年来,一点变化都没有,赵妈妈忍不住笑。
盛明远却应好:“对,再温壶桂花酒。”
洛青婉也起身:“我去给吴妈搭把手。”
“好好好。”吴妈自然高兴。
宋妈也嚷着要去帮忙,说赵妈妈早前最喜欢吃她煎的花生,这都多少年没煎过了,得给赵妈妈做一做。
赵妈妈看在眼里,心中却忽得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