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这回换我下去吧?”师傅拍拍我的肩膀,跃跃欲试往水里跳。
“您别开玩笑了。”我休息够了,站起身,“水池里文物数量众多,这唐三彩棋罐我们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找到。咱们就先保护这两座塔出去,尽快汇报上级。”
“不行,你不能过去!”
我们还在交谈,就听墙根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音,打断了我的话语。
所有人都往墙根看去。
只见两个本该老老实实抱头蹲下的盗墓贼,不知何故,居然互相动手打起来了。
先是老六像梦游似的,黑着脸,一声不吭朝我们这边走来。老五惊呼一声,似乎要伸手去拽他。但反应明显慢了半拍,没有抓住。老六毫不犹豫地回头,挥拳猛击,用一种可怕的、不加考虑的、不像人类而像机械般的力量,一拳把自己的同伴老五打得脸朝天。
老六又露出一副疯疯癫癫的神态,活像一头见到红色发了疯的公牛,喘着气扫视了众人一圈。最终他确定目标——带着充血的眼睛和低沉的嘶吼,披头散发,直直朝我冲来。
他死死盯着我手里两个围棋罐子,嘴里还不停地重复:
“那东西来了,那东西又来了!”
什么鬼?
什么东西来了?
我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老六。
我不想躲,也不用躲。对付这种傻大个,我三招之内就能把他撂倒。我只是好奇他要干什么。
“唉。”齐师傅叹息一声,松松肩膀。准备替我出手,“真拿他没办法呀。刑法第十八条,精神病人发病期间袭警,不负刑事责任。”
老六正好扑到我俩面前。
齐师傅闪电般伸出右手,卡在老六暴露的颈部,同时左肘往上一顶,利用腰部力量直接把人反摔在地。这动作类似武警的夹颈别肘。一招制敌。
老六直接被摔懵了。
齐师傅又上前,把人牢牢摁好。
“那东西要来了!要来了!”老六动弹不得,还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齐师傅警告道:“老弟,你要是再敢多嘴一句,涉案笔录上多加一条,传播封建迷信。”
我这时候也拿起两只棋罐子,故意放在老六眼前晃了晃,问他:“你到底在说什么?”
老六偏不答话。还死死瞪着我们身后的水池。
所有人又下意识地回头看看水池:一池黄绿,波澜未惊,并无异样。
见老六不再反抗,齐师傅也松开他,拍拍他的脸颊,想问他更多事情。
但老六的情绪极不稳定。这时候他又像一贴狗皮膏药,紧紧粘在地上,任谁拉他也不起来。他还嘿嘿笑着,说地上真凉快。
“得,又发病了。”齐师傅扶额,我第一次在师傅脸上看到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师傅,我觉得不太对劲。”我蹙眉。
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但此刻,我心神不宁。蛰伏的危机感正沿着我的神经末梢,挪动一根根敏感的触须,试图向我传递什么信息。
忽然,背后。
我听见一阵令人发毛的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