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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忌(第2页)

“老臣得了军报后,已先行着傅末波整备城郊两营。只待太后与陛下的谕令,便可先使半数中军奔赴枋头,死守南岸渡口,此为御敌。”慕容评此刻更是说两句咳一声,不知不觉间,已拿到了殿议的主导权,“再说避祸,倘若拖至冬时仍无法击退来敌,拱卫淮水一线,那朝廷则宜考虑北迁龙都。否则,来年南人巨船逆河而上,就算老臣领着剩下两营中军战死城头,也未必能保得邺都周全。”

此话由当朝太傅口中一出,殿内旋即又陷入了肃寂与沉默,而在其中,更有一人的脸色已然变得煞白——本来并不想掺和战事,争夺兵权,以求竭力保住政务权柄的悦绾终才参透了玄机。此刻,一旦有太后预备迁都的章程定下,那么整个河北的贵族豪强便会闻声而动,无所顾忌般地迁移财产丁口,而刚刚摸出个底细的田籍户口,便自当流乱。尚在千里之外的战火最多会迟滞改革,但迁都之举,则会让自己与尚书台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太后谨慎。晋人兵锋尚远,若草率迁都,不仅会立挫我军士气,更是要动摇大燕国本……”他正待慷慨陈词之际,却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用力拉拽了两下。而悦绾刚收了声,身旁的皇甫真便抢上了一步。

“陛下,太后,我燕国尚有精兵强将北驻幽平,与其一味惧忧于守卫大河,何不择帅拜将,聚上下精锐,一举与桓温决战于河南?”所谓当局者迷,率先冷静下来的皇甫真读懂了惶恐的由来。此时,如悦绾般只管劝诫,并不会有何作用,但若是后发制人,向惧怕溺死之人递出第二根稻草的话,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先生的意思是,调吴王来统筹执掌河南诸军事?”而述太后的语气中,显然也没有太多抗拒的意味。

“有了垂父的具装铁骑,南人必不敢在中原穿行。”随后,皇帝接上的一句天真感叹,则算是绕过了迁都之议。而恰在同时,皇甫真也确信自己捕捉到了慕容评再度斜视投来的目光。

“太后与陛下若决心一战,则老臣还有一策。道明回师尚需时日,咱大燕亦可以早前盟誓为由,请长安苻氏东进救援。想那桓温必要费上些心思来调整部属,也好留给咱们整备转进的时日……”

“嗒,嗒,嗒……”

厚实的军靴重重跺在长安京兆府内的碎石路上,无论是衙门内外的奴仆护卫,还是路遇的几个掾属吏员,可是无人敢开口阻拦眼前的这位爷。而当跋扈的男子赶到了府内正堂门口时,立马就收了神通,面对这敞开的大门,他竟如家猫般移步,贴在门板外侧,探头探脑地察看一番后,才敢跨步越槛,进了屋去。

“怎是景略先生一个人在,不是说天王召俺来的这京兆府?”冲着正在堂上桌案旁侧亲自动手煮着茶水之人,男子的嗓门固然又是洪亮了一点儿,可那张黝黑方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透着真挚的敬意。

这座京兆府的主人,大秦尚书王猛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开口搭理这位已冲进堂中的建武将军——真定郡侯邓羌。

“哎,你这夫子,怎还不搭理人?”

“别念叨了,孤在这呢。”

突然传来的这一句熟悉的声音,顿时让邓羌封口安静下来,再俯首扭头看去,果真是大秦天王本人正背身在堂柱后的书架前闷头伫立。随后,苻坚转回身来,朝向案几旁的王猛挥了挥手中的两本簿册,毫不客气地将东西揣进了自己的里怀,再一拧身,又招呼着邓羌上前,一起围案同坐。

“嘶——嚯——”

眼瞧着天王与王猛就着这些煮沸了的草叶子一阵吹气品鉴,邓羌虽是满脸无奈,却也不得不有样学样,几大口下去,兀自干了一碗不说,还好悬没把自己烫得龇牙咧嘴。

“邺城来了急信,慕容求援兵了。”

邓羌虽然时不时地要表演鲁莽,可本人却绝非愚钝。天王借在王猛的京兆府来召见自己,足以说明在其心底,此次要选用的主帅非是王景略,而是自己。

于是,他满怀期待地看向王猛,在读出了肯定的神色后,更是心花怒放:“天王若有意救援那燕崽子,末将愿请命为天王分忧。”

旋即,苻坚与王猛颇有深意地对视一笑:“孤若调拨步骑万人,将军且会如何用兵?”

这个问题对邓羌一般的宿将没甚难度,兴奋难抑的他甚至都懒得做思考状:“末将先探晋人军势。若其兵锋不及五万,末将领兵北上,与燕军合兵拒之;若超五万,末将则自过颍水,游弋牵制。”

“善。将军之法甚是稳妥。然将军此去,却不只为一战。”这回,故弄玄虚的王猛终于开口了,惹得邓羌心头一紧,恨不得甩过去一个白眼。“将军务必走崤渑之地,东出司隶八关,只管在晋人侧翼袭扰邀击。若能拦住桓冲从荆州跟上的偏师,也算得大功一件。此外,将军更要广布斥候,测绘沿途的山势地貌,何道可疾行骑军,何处可立寨囤粮,皆宜详尽注明。”

话都说到此处了,邓羌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二人的那点儿趁机渔利的心思。

“羌省得了。然末将还有一请,此次出征,还望征徐成为副将。进军难免仓促,若换了他人,末将怕是用不惯。”

“准。”苻坚长袖一舞,顺道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怀兜,“将军出征之际,景略公还要赶去河西一趟。待二位归来时,还有更大的惊喜候着将军呢。”

邓羌明白了,这是王猛已然践行了对自己的承诺,他脸色随之一转,便只剩下了感激之情。不过,在出言谢恩之前,他霎时又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燕人又非善类,天王与先生为何要去救扶他们?”

苻坚闻言不禁拊掌而笑,而王猛则甩手拍了拍桌案上的一叠信笺:“小皇帝与慕容评联名陈说,愿以荥汜以西的土地为偿。”

“西边的地都割了,那洛阳岂不也是天王的囊中物了?”邓羌抓了抓自己的发髻,颇为疑惑地盯向王猛,“那燕崽子能履约乎?”

“其实,咱还巴不得他们毁约弃誓呢。”王猛只是嘟囔这一句,便即刻收了声,不再赘言。

“荒唐!割让洛阳以西之地?如此条陈,太后与陛下怎可准允?”这个邺城南道的小官驿本就不大,慕容垂的这般洪声惊喝,险些要把那不甚结实的屋顶直接掀了去。

“殿下,事已至斯,事已至斯。”与他并肩密谈的悦绾,此刻也不得不跟着起身,好言安抚,“秦人未必会来,来了也未必能赶上一战。上庸王言,此举多为牵制晋廷后进之军,态势之关键,还在殿下能否以雷霆之势速胜桓温。”

“速胜?谈何容易……”按下一肚子火的慕容垂轻声叹了口气。而今,太后与陛下将河南军事尽付于自己,却不准他带兵入邺城授印,转身又不惜以四兄舍命打下来的西进支点为代价,向苻秦求索援兵,这般倚重与不信任并存的境况,不仅表明了朝堂局势的紊乱,且绝非是取胜之道。“桓温兵虽不多,可仗着漕运之便,可四向穿插,连战连胜,兵锋已近枋头。咱此番前去,必先与之相持,磨掉晋兵的锐气。至于破敌,只能暂待机遇了。”

“也罢。道明之意,绾自当找个时机劝谏陛下与太后,邺都必不会有催战的乱命。”

“此番,咱率精骑折返得匆忙,余下的粮草辎重估计刚入冀州界,且这一来一回,还要损耗不少。然诸军的后续粮草不至,咱是万般不敢贸然渡河的。此事还得靠士合兄费心操劳了。”慕容垂先是施礼请托,可刚一直腰,便又给尚书台的难题加了码,“桓温兵过不了十万,咱断然不信其能同时击溃青州军。玄明此番定是受阻于水道,被晋军楼船阻断,才使得音讯不通。待到我与他伺机合兵后,那一部的补给也得预先算上。”

“楚季如今已将邺都的仓房搬空了,如若还要……”悦绾虽有无奈,但还是深提了一口气,“殿下放心,既已至危急存亡之秋,绾就算向冀州的豪强大户们去借,去征,也定要保得大军用度。”

“士合兄!”慕容垂倏尔再又起身,“垂虽不懂士合兄举政之艰,然当此纷乱,且不宜开罪再广了。唯愿珍重!”

“时也命也。”悦绾同样抢上一步,“殿下此战过后,怕是更难逃猜忌。亦珍重吧。”

于是,两个人便在邺城南道的破旧驿馆中,对拜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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