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伏龙的昏迷,必然与白夜有关,而白夜身负云公的密令,其使命却不为自己所知……这让行事谨慎的凌道人感到一种虚无的恐惧。
但是李白龙等人就在身后,他很快收拾心情,装模作样地四下检查马堂主,俄而转头怒道:“我家堂主怎么了!花州府是怎么办事的!”
章淳已认定此事是漕帮搞鬼,听凌道人贼喊抓贼,不禁暗怒。
他瞧了一眼李白龙,很有眼色地去唱了黑脸,喝道:“不要装模作样了,等抓到那猖狂的杀人鬼,有你们好看!”
凌道人昂然道:“通判此言何意?杀人凶手跟云华堂有什么关系?”
两边正欲吵闹,李白龙淡淡道:“凌堂主,请让马堂主醒来。”
凌道人听他说话,冷笑道:“堂主遇袭,受伤昏迷,我又非医者,岂有办法让他醒来?”
李白龙神色木然:“他没受伤,是吓昏过去了,说不定还是装的。”
“……”凌堂主怒极反笑,“李大人,睁眼说瞎话,有意思吗?”
“少废话。”李白龙摆手道,“看也看了,你叫不醒他,就滚。”
凌道人昂然道:“没有这种道理!花州府看觑保护不周,致使我家堂主重伤昏迷,至今仍未醒来,我作为云华堂当任堂主,对贵府的能力已不再信任!援引本朝律例,我要求将堂主接回云华堂、访名医诊治疗伤!”
“不可!”
“休想!”
知府与通判齐齐喝止。
毫无疑问,这是云华堂的卑鄙伎俩。
先派人将马伏龙打伤,然后以“保护不周”为名向府衙发难,占住道理之后,再以马伏龙昏迷不醒为由,要求接管伤者、访医疗伤。
这些确实是王血贵胄的权力。
可这样一来,马伏龙这个“伤者”就回到了漕帮的掌控之下,得以逃出牢狱、脱离死刑阴影,并且使官府这边失去这一张大牌!
章淳冷然道:“这是杀了三人的命犯!”
凌道人口才了得,辩道:“只是有嫌疑,并未定罪,除此之外,他还是王血贵胄……若是伤重不治、死于狱中,尔等担待得起吗?”
他说到这里,语气森然,威胁之意极为明显。
——既能让马伏龙保持昏迷,那让他横死,也并不难,如果漕帮豁出去了,真的让这个王血贵胄死于花州武狱,那事情就麻烦了!
眼下大胜之局面,被翻盘逆转,也未可知。
知府闻言,微微色变。
李白龙与章淳俱是昭王一系,与漕帮早已撕破脸皮,全然无所吊谓,但他不一样,他是孟公的人,充其量只是李白龙的临时盟友。
而马伏龙如果真的死于狱中,那意味着知府不仅没能协助李白龙成事,还会因为马伏龙之死,牵连拖累自家的官声前途,甚至还得罪漕帮。
这可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他一念及此,心绪因立场变动,不由看向李白龙。
章淳则考虑得相对简单。
今日的袭击,必然是漕帮谋划,为的就是使马伏龙重伤昏迷,并以此为借口、保外就医。人交到漕帮手里,可操纵空间就大了,板上钉钉的杀人案也有了转圜空间,这意味着这次的大胜有可能变成小胜……甚至平局。
——这样一来,功劳就要飞走了!
他一念及此,断然道:“大人,不能放!”
至于凌道人的威胁,说什么“万一死于狱中”之类的话,章淳只当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