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样的一个场合,那样的一位人物,任何的一举一动,都必然自有其用意,而不可能是出于随意。
“安前辈问太苍月、纪飞妍、叶小叶三人话时,用的是道号,问青弧话时,用的是俗家名姓,其意或是,问前三者,与道相关,问后者,与俗相关?”
“正是。”
央泽淡淡说道,“青弧出身雷霆秘境,而据我所知,安老曾与雷霆秘境的某位前辈交好,是故昨日在台上,有此关心。”
禹秉生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你又知道安老在问话叶小叶时,何故特意提及‘天地山海云雨诀’?”
“师叔,安前辈的意思是告诉其他人,叶小叶是他看中的弟子,而且,也已经是亲传?”
央泽点点头,又摇摇头。
“安老或有此意。”
说着这话,他目注禹秉生,“但你不觉得,有点小问题吗?”
“安老问太苍月话,提及太苍点月诀。”
“安老问叶小叶话,提及天地山海云雨诀。”
“安老问纪飞妍话,却只是让她好好修行。”
听着师叔这般说,禹秉生莫名地有点不自在起来,仿佛身上也被人洒了一把痒痒草。
“既然宗主已经明言,纪飞妍归于你门下,成为你的弟子。”
“昨日安老又有那么一问。”
“我想,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
央泽慢慢说道。
禹秉生确实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但“应该”是一回事,有没有那个能力又是另一回事。
有生以来,大概还没有什么时候,像此刻这般,让禹秉生感到如此的无力。
哪怕是当初困于修行,久久寻不见灵台境门径的时候,也未曾这般。
哪怕是当初听闻被宗门派遣往西极古川,然后了解了西极古川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后,也同样未曾这般。
某种从进入宗门起一开始就沉淀在骨子里的印记,这一刻,被简直无限地放大。
而看着禹秉生的神情,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央泽也是有点无奈地摇摇头。
大宗门,特别是九大仙宗这样的宗门。
好处,无限之多。
缺点,却也有。
其中之一便是,进入这样的宗门,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是抬起头来看别人,只有低下头来,才能看得见自己。
禹秉生不例外。
他不例外。
古往今来,宗内很多很多很多的前辈后辈,都不例外。
这不是什么争气不争气的问题。
争气没有用。
争运争道才可以。
而偏偏运与道,很多时候,其实并不是争的。
又或者说,你能争到的那一点,在别人身上,造化从指间随便漏下的,都远不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