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
比之前世两位老人,许广陵感觉甘从式还是差了不少的。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这其中固然有个人的原因,也有环境的原因。
前世,对两位老人来说,那是某种意义上的“末世”,但正是末世中大半生的砥砺前行,最终成就了他们的高度。
而这一世么,就算甘从式向来孤僻自处,他其实也都是处在一个修行大行于世的世界,而在草药方面,更是有整个药师堂作为他的陪伴。
在这种环境中,那种“遗世而独立”、“举世唯我一人”的孤独,他是无从体会的。
也所以,少了某种无以言表的砥砺。
那是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的问天问地问己,既刻骨,也铭心。
而当最终,从问天问地问己的反复和挣扎中走出来,走到淡然时,他们已经是各自领域的大宗了。
甘从式么,还少了些火候。
许广陵无意把甘从式打造成两位老师那样的人。
再说了,大宗也罢,大宗师也罢,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能打造出来的,那是天资、领悟、心性、行为、环境等很多个因素的集合体。
但这些时间看下来,甘从式勉强也算是个“可造之才”。
如果以草木来作为比喻的话,不论是下愚还是上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君子务本”,也就是在生长成长的过程中,保持主干的绝对优势。
把80%以上的营养,集中供给主干方面的成长,而不是四面八面开花。
如松,如竹。
一个普通人,如果把他关到静室里,静室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然后再丢给他一支笔一个空白纸本,关上个一天、两天、三天,甚至一星期,他就会知道他的平常生活中,内在意识是怎么样的一种“开花”了。
那何止是四面、八面?
四十面八十面都不止。
只是一般人意识不到这一点而已。
“禅心已作沾泥絮,不逐春风上下狂。”
前世有一句诗是这样说的,也可以归为“道诗”之列。
而若以道诗来论,这句话并不彻底,并不究竟,说这话的人,更像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道人。
但是,虽然不究竟,不过这种状态却是可以接受的。
以甘从式来说,他的那颗心早年也必是“喜逐春风上下狂”的,如果是那个时候遇到,哪怕相处模式也像是现在这样,许广陵也不会传给他修炼的法诀。
因为没多大用。
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