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没问这是要做什么,他知道喋喋不休地提问会招人嫌,尤其是佩斯特的嫌,参加晚宴前他就已经领教过了。
司机在一条毗邻黑色楼房的窄路上停了车。
洛希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佩斯特的眼神示意,连忙抱着衣服下了车,迎接他的却是一幅完全超出了他认知范围的画面。
“这。。。。。。这是怎么了?”他结结巴巴地问。
“哦,你问这个?三言两语很难讲的清啦,总之以后我们就是新同事了!”科因站在路边朝他挥挥手,制服外套不翼而飞,手里握着一副用胶带粘起来的破破烂烂的眼镜,而眼镜的主人正跪在他身边,一丝不挂,身上披着有科因工牌的衣服。
洛希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过去蹲在德雷克面前,慌慌张张地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别那么紧张~只是一个小测试罢了。而且教授也成功通过了,这挺好的,不是吗?”科因朝他挤挤眼睛。
洛希来不及反驳他,他伸手探了一下德雷克的脉搏,摸到一手湿冷的汗液,不知道科因到底做了什么,后者的脉搏又轻又浅,却快得惊人,恐怕每分钟接近200下,他连忙又翻看了一下德雷克的眼睛,瞳孔完全涣散着,对洛希的问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操你妈他好个屁!”洛希吼道,“他绝对是休克了!”
他正要扶德雷克躺下,却听见科因慢悠悠地说:“哪要这么麻烦呢?”
洛希抬起头,定定地凝视着科因,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地搏动着,一下下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血液嗡地一声冲进了他的脑内,洛希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地轻微发抖,但他开口时的声音反倒异常稳定:“那你说说,你有何高见?”
科因还真过来了,他把眼镜塞进口袋,转而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洛希站起来,直直瞪着他,一点没退,但科因却直接绕过了他,走到了德雷克面前。
洛希回过头,只看到一切都如慢动作般发生,科因抓着德雷克的头发把他拽起来,那把锋利的匕首几乎完全没入了后者的咽喉,随着他手腕一翻,匕首的刃面便轻松割开血肉,切断血管,然而想象中动脉血如喷泉一般涌出的场景却并没有发生,休克状态下血压过低,鲜红的血液只是大股大股地淌出来,满是锈迹的雪白碱地上终于绽放出了一朵朵新鲜的血花。然后他松开手,德雷克立刻跌倒在自己的血泊中——他的确不再需要急救了。
洛希觉得世界一片寂静,时间如同刚出炉的糖丝一般,被拉的很长很长,长到可以让他完整地看完这一幕,时间又很短,短的堪比子弹出膛,叫他根本来不及阻止科因,当他真的扑上去,掐着科因脖子把他压在地上时,血泊里德雷克的死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尽管被掐住了脖子,科因却还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就好像氧气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必需品一般,“干嘛这么看我,医生?就好像我是杀人凶手似的。”
洛希几乎要笑出声了,怎么,难道他不是吗?不自觉地,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随着喀拉一声,他就这么活活掐碎了科因的喉骨,骨头碎片扎破了皮肤,嵌进了他的手掌,鲜血直淌,可他却仿佛一点也没感觉到似的——就连科因好像也没发现自己喉骨碎裂的事实,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你真该冷静点,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灰色,肿胀,微微发光的凝胶状物质顺着洛希后颈淌了下来,如同昆虫的茧一般将二人结结实实地包裹在内。
“——我只是在加速他复活的过程。”
话音未落,一柱巨大的橙红色火焰骤然腾跃而起,焰心正是德雷克尸体所在的位置,火焰燃烧时发出了如同万鬼哭嚎一般的刺耳尖啸声,直直喷向夜空,这座早已断电,陷入黑暗多年的厂区此刻被映照的宛如白昼一般。
科因这会已经操纵着那团物质把他和洛希拖到了车辆附近,洛希也清楚,如果不是刚刚科因及时裹住他,那柱火焰喷射而出的瞬间就能直接把他半边身子烧至碳化,现在哪怕隔出这么段距离,每一口吸进的空气仍然滚烫到仿佛能灼伤气管。
过了好一会,那鬼哭狼嚎的尖啸声才终于止住,火焰熄灭,厂区又重新陷入黑暗,借着车灯的光芒,能看到刚刚焰芯所在的位置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洛希起初还以为是光线的缘故,随后才发现并非如此,那就是一个已经被烧成黑炭的人,或者说,德雷克。
还不等他有任何动作,那个碳化的人就抬起手,黑色的碎片随着他的动作劈里啪啦往下落,只见他从自己脸上用力扯下一大块碳化的表皮,露出底下新生的,甚至还微微泛着粉色的皮肤。
德雷克大步朝他俩走过来,他一边走,那些碳化的皮肤就一边脱落,随后,没有任何预兆地,他结结实实一拳揍在了科因脸上。
而洛希也不是很想按照社交礼仪象征性地拦一下德雷克,他只是重新捡起那件刚刚被他丢在地上的制服——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要用防火布料了,然后递给德雷克。
“我他妈让你动刀子捅我了吗?放着不管,这句话里面哪个词你那缩水的脑子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