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打砸的事若是出在幺姑郡或者其他任何地方,花吟若是能帮上忙一定会义不容辞的出手相助,可现在这事牵扯到梁小姐,她突然有些犹豫了。
最近她一直在想一些事,那些上辈子被她害了的,若是她从未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那他们是否就会一直安然太平?若是这般,那她远远的避开就是对那些人最大的福报,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和理由靠近他们给他们平白带来灾祸?
这一辈子有些人她是必须要接近的,例如南宫瑾,例如乌丸猛。有些人她还是远远的避开吧,例如晋安王,例如孙三小姐,例如……梁小姐。
花吟这般想着抬了脚,目视前方,却突然感到人群中一阵骚动,她不知被谁绊了一下,将将才稳住身形,突然有人向她的身侧撞来。花吟侧对着那人,本能的偏过身子扶了她一把。
那人惊慌回头,待看清是花吟后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又喜悦的神色,“是你?”
花吟一愣,喃喃道:“梁小姐。”
此时林家大少爷又出言调戏道:“梁小姐,我林某可是真心实意的求娶,你若是同意,咱们俩家并一家,我林某就是梁老头的半个儿了,何必再闹的这般难堪?”
“呸!”梁飞若脸颊飞红,一只手却揪住花吟的袖子不放,气的发抖。
这林大少爷是娶过亲的,此番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言秽语,只为折辱梁家。自然,他好色成性,对梁飞若也是有几分意思的,尤其是梁飞若扮百花仙子后,更是对她念念不忘,后来偶遇了几回,梁飞若都没给过他好脸,他这才恼羞成怒,怂恿了林父找梁家的晦气,清算旧账。
此时他见梁小姐拉了个俊俏的少年郎,少不得惊讶了下,又出口成脏道:“哟,哟,都说梁大小姐冰清玉洁,却不知原来也能干出男盗女娼之事。嗬,大庭广众之下,小手都拉着呢,就不知这位小兄弟毛长全了吗?”
他的话立刻引来一片哄笑声,梁小姐眼睫飞扇快速看了眼四周,旋即红了眼圈。那些看热闹的平时也有很多受过梁家的恩惠,此时却没一个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只因为林家有亲戚在朝中为官,后台硬。而她梁家说到底只不过是从外地过来的,亏她爹一片善心,烂好人一个,却不想换来这般冷漠的对待。
梁小姐正愤愤不平的兀自垂泪,突听人群中一声惊呼,而后一声高过一声。梁飞若匆忙间抬头,只见方才还站在自己身侧的人袖袍翻飞,已然背着手施施然走到了善堂的门口。
而林大少爷则歪了嘴,上下颌怎么也合不拢,口水顺着嘴丫流了下来。他又恐又怒,面容都快扭曲了,只“啊啊”着说不清楚。
一众家丁自然知道少爷是个什么意思,上前就想开打,却因刚才的事发生的太快众人没看清,都心头暗道眼前这小子事个能人异士,会些奇门八卦,通些法术,于是只摆开了架势,却呼呼喝喝着不敢靠近。
而花吟自到了善堂的门口后,扫了眼室内,只见梁老爷坐在地上,梁夫人扶着他正给他揉胸口。
花吟旋即收回目光,却朝着那躺着的四人,除了右手边第三个,其他几个挨个狠狠给了一脚。
那几人痛呼出声,围观的百姓更是惊叫连连,叫骂不迭。
“还装?”花吟措不及防抄手夺了一个围观者手中攥着的铁锹,扬手就要砸去。那原本装死躺着的三人,顿时吓的魂飞魄散,也不顾身上的“血迹斑斑”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疯子!”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开始调转了风向,纷纷指责林家生事找茬。
还剩一人,痛的面容扭曲,蜷缩成一团,低低的呻吟着,花吟撩了那人的上衣,几番按压,那人更是痛的尖叫连连。花吟蹙了眉头,朝善堂内的小厮喊了声,“抬进去。”
这时一直跑在前头的福气也找了回来,一见花吟当即就幽怨的喊上了,“我的爷!你怎么又在这耽搁上了,晚饭还要不要吃了啊?”
“你快快回去将我的一套开膛刀具取了来,速去速回。”花吟只看了他一眼吩咐道。
福气苦着一张脸,卸了肩上的篮筐,脚下生风,转眼就没了踪影。
梁老爷已经在夫人的搀扶下站起身迎了上来,恰巧将花吟的话听了去,却只当自己听错了,疑道:“不知小哥要什么刀具,做什么用?我这厨房无论什么样的刀都还是有的,犯不着叫小厮再回府上跑一趟。”
“请问梁老爷善堂内哪处有洁净的屋子?且要光线通亮的,烦请再给我准备一些药酒,并开水纱布……”花吟一连串吩咐了诸多东西。
而另一头林大少下巴被卸了岂肯善罢甘休,招呼了众家丁上前就要捉了花吟,却不料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人,手中卷了一本册子一拍掌心,乐道:“总算让我找着你了!”
众人回头,却见傅新的笑呵呵立在人前,一派的贵气天成自与寻常百姓不同。
傅新自来熟,上前就拉了花吟笑道:“走走走,我有话与你说。”
花吟却一甩袖子挥开了他,回道:“正忙,回头再说。”
林少爷虽没资格与傅新搭过一句话,但平西王世子,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此时见傅新与花吟那般的熟悉模样,心中就有些拿不定,遂也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傅新本在对面的茶楼喝茶,刚才的事多少也看了去,只不过这平民百姓间的纠葛他自然是懒得去管,只当笑话看了,一边看着一边还展了随身携带的册子写着,权作写话本子的素材。岂料当中一个小子手法诡异迅捷如电的卸了那挑事的下巴后,他就不得不多看两眼了。待认出后旋即眼前一亮,飞快的下了茶楼直奔对面的善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