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昕很疲倦,服了药,便早早地上了床,向左侧身而睡。
童妈妈亲自值夜,准备了温热的枣茶在暖壶里,屋子里两盆炭,很暖和,估计半夜会口干。
宝昕以为能很快睡着,没想到睡得很浅,稍微一点动静便会惊醒,然后继续感受如针扎一般的绵密疼痛。
“童妈妈,你回屋睡吧,让我自己待着,这样也许会睡得好些。”
“可是……好吧,奴婢就在隔壁屋,你叫一声能听到。”
宝昕哼哼两声,表示知道了,两手在被子里紧握着,撵走童妈妈,她就可有肆意地呼痛了,也不必担心惊扰谁引人过问,她还得费神安慰别人,累。
童妈妈忍着泪出门,虚掩着外门,在门外站了片刻,拿手帕沾了沾眼角,进了隔壁屋,就睡在靠门前的榻上。
宝昕听动静,知道童妈妈出去了,终于可以哎哟哎哟自在呼痛了。
“该死的贼人,该死的侏儒,哎哟,痛死我了,这什么药啊,卢太医真是太坏了,呜呜,还不如不上药呢,呜呜。”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童妈妈隐约听见,不敢动,默默地流泪,如同一个泪人。她就知道,九姑娘太贴心,惟恐他们担心,她一直忍着痛,可怜哟。
宝昕呜呜咽咽边说边哭,感觉心里舒服多了。唉,回到小时候没多久啊,怎么这么多灾多难!
赶明儿,是不是该去拜拜?
迷迷糊糊,她睡了过去。
窗户被打开,一个人影跳了进来,静静地蹲在宝昕床前,看她脸上的湿润,暗自叹息。
来人是熟门熟路的秦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熏香炉,又点上一块梅花冷香饼,放在靠近床榻的案几上。这冷香饼从野路子来的,里面有止痛安神的成分,至少能保证瑾儿安眠好几个时辰。
那种白色药膏,每用一次刺激感就减弱一分,明日瑾儿就不会如今日这般难受了。
瑾,乃美玉,他不能让她的脸上留下疤痕。
冷香慢慢扩散,宝昕渐渐睡沉,还打起了小呼噜,如一只猫儿。
秦恪笑了笑,从宝昕枕边拿了手帕,替她擦净眼泪,他看见,宝昕居然翘起了唇角。
他其实来了好一阵了,因为宝昕在里面发泄,他就一直站在窗外,听着,心疼着,暗下决心要努力变得强大,谁说皇孙就不能成为江湖高人?
他刚才翻墙去过庞府,看望庞维翀,也送了些好药过去,知道他要夜探宝昕,庞大那个不安分的居然想跟来,被秦恪拒绝。
来过一次,还上瘾了不成?!
他虽然能耐大,可是他年纪不大,也会疲倦,裹紧身上的厚实披风,靠坐在宝昕床头睡着了。
唐斗奇怪,怎么自家公子还没出来呢?
这一看,哟嗬,睡着了?还好公子这姿势不会腿麻手麻,屋子里也暖和,院子里很安静,除了隔壁。
悄悄在隔壁屋子门口点燃安神香,没一会儿浅睡的童妈妈就睡沉了,唐斗替她掩上门,回到宝昕屋内。
到窗前知会石修他们,让他们寻地方躲避风雪,天亮前一定要叫醒公子,回身到外间榻上靠着打盹。
这一天,累得像狗一样。
宝昕睡醒,已是近午。
她两眼茫然地望着帐顶,奇怪,昨天晚上为什么睡觉意外地香甜?整晚就没感觉到疼痛。
屋子里还有未散的冷梅香,可这冷梅香与平日里用的不一样,带着淡淡的苦味,莫非变质了?
不对,昨天晚上她可没点冷梅香。
“姑娘醒了?”童妈妈走了进来,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地,昨晚奴婢在隔壁睡得可沉了,要不是香芸来叫,奴婢还醒不过来。这就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