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瑶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她可是亲眼见到了凶杀现场,若她不配合,那位远在蔡州的蔡姨娘、如今的楚王侧妃,肯定不会放过她。
不知怎地,即便只见过侧妃一面,梅瑶却没来由的对她充满了畏惧。
并且从赛貂蝉口中得悉,赛妈妈此来不止是为她带话,还有一桩任务便是接收丰乐楼。
丰乐楼,以前可是三皇子的皇家产业!
如此背景她都敢占,可想而知,侧妃背后的势力有多恐怖。就像郦琼和钱程锦,朝廷以两人死于乱军之中匆匆下了结论。
在梅瑶眼中,天一样的人物,死的却像蝼蚁一般悄无声息。
这样的势力,便是逃到穷乡僻壤,怕也难得安生。
再者,梅瑶也不愿逃到穷乡僻壤找名粗莽农夫嫁了草草一生,她舍不得这锦衣玉食,也舍不得这东京繁华,更舍不得蔡婳给她许下的富贵。
今日,是梅瑶重新开门迎客后的第一波贵客,得知来人中有如日中天的楚王,梅瑶特意精细梳妆了一番。
她与楚王在蔡州时有几分交情,后者还赠过她一首《卜算子》,若能依此走条富贵捷径,她是极愿意的。
在梅瑶想来,蔡婳身为一名妾室,便能有如此权势,还不是仗了楚王的势?
只是
当日午时初,亲自在大门内迎接的梅瑶见到陈初时,一阵失望。楚王竟带了女伴。
尽管那女子易钗而弁,穿了月白色男子襕衫,但那明媚皓齿的脸蛋、那凹凸有致的身段,以及搭着楚王的手下马车时那甜腻酒窝,无一不在说明对方的真实性别。
梅瑶久在风月场,眼光毒辣,甚至还能从阿瑜的步态间看出,她早已不是雏儿了。
收拾了一下心情,梅瑶款款上前一礼,招呼道:“见过楚王,见过公子”
第一次‘逛窑子’的阿瑜正在好奇的四处打量,没意识到对方这‘公子’是在称呼自己。
陈初却笑了笑,挥了挥手,毛蛋上前将两饼马蹄金递给了梅瑶。
“谢楚王赏。”
这金子倒是落的容易,今日宴饮所用酒菜,都是王府备好送来的,梅瑶连食材都省了。
只借她个地方,待会弹上几曲便能得来普通人家数年才能挣来的钱。这样的生活,梅瑶如何舍得丢弃。
今日宴请,陈初做东。
为表地主之情,陈初特意早到了一会站在二门旁,等待宾客。
阿瑜呢,便也乖乖站在陈初身后半步的地方,陪他等在此处。
阿瑜不时以小迷妹一般的眼神,喵几眼陈初的后背。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新奇,有些像夫妇二人在家待客。
东京真好呀山高爹娘远,便是二叔,似乎也对她和叔叔之间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思量间,却听影壁墙后的大门外,一阵驻马之声。
紧接便是乱糟糟的大声交谈,未见人,已感受到了将门子弟的豪莽气质。
几息后,六七位年龄相差十岁以内的青年们,谈笑着走进了院子。
绕过影壁后,几人似乎没想到陈初会亲自等在此处,不由脚步一滞,随后却是那荆鹏最先反应过来,大步上前抱拳道:“见过楚王,劳楚王久等。”
这荆鹏之父荊超,原是鲁王一系,此次入京后却率先有了更改山头的迹象。
其余几人表情各异,都是年轻人、又都是武人出身,本就不善于隐藏情绪。
有人对荆鹏所为稍稍露出了鄙夷表情,有人跃跃欲试想要和楚王亲近,也有人面色平静,不卑不亢。
荆鹏与陈初寒暄几句后,一一为陈初作了介绍。
齐国共九镇节度使,除了陈初自己,以及覆灭的泰宁军郦琼、靖难军单宁圭,还有六镇。
威胜军节度使荊超之子荆鹏已与陈初有过数次交道。
麟府路折可求之子折彦文在几人中最为淡定,他折家在西北经营百年,手握一万多精锐马步军,不管是谁在朝堂主事,都需拉拢他折家,自然底气最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