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困惑地眨眼,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绷带。
“为什么受了伤不告诉我。”他道,“那些人……这样对你多久了?”
玲儿没有回答。
他再一次感到气馁。
坐在床边,月光洒入。他坐在玲儿身边,不教对方偷偷离开,眉头紧拧,思索许久。
他做了一个决定。
“以后你便留在我这里,不要再回去了。有什么事,我护着你。”他道,“只不过,你是外门弟子,在内门生活或许有不便。正好,我修为已经金丹,按照宗门规矩,可以在外门挑选一名弟子收为徒弟。”
他凝视着玲儿,“你愿意当我的徒弟吗?”
玲儿睁着黑沉的眼睛看着他,瞳孔映着月光和他的身影,深处似乎氤氲着什么东西。
过了好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
收徒是一时冲动的决定,只是为了将玲儿留在内门,不再受他人伤害。
可他自进入宗门以来,就没有过师父教导,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为人之师。
且他一直视玲儿为自己的好友,而今平白高了一个辈分,也不禁有些脸红。轻咳一声,道:“明日我带你去宗门登记,取身份令牌,需要你名讳,不能总是玲儿玲儿地唤你……”
又想起玲儿不识字,又没法说话,甚至有自己的名讳,也不可知。要想玲儿在内门生活安稳,身份令牌还是早日取得为好,于是道:“先这样吧,你暂且先随我姓,先把身份令牌领回,等你长大,通晓识字之后,再帮你把名讳更改过来。”
玲儿十分乖巧,对他的安排,只是顺从地点点头。
第二日,便拿着到手刻着“叶玲”二字的令牌在手里摩挲,似乎很是喜欢的模样。
他给玲儿置办新衣,又铺了一床绵软床铺,把玲儿打理得整整洁洁。
空荡的竹楼终于有了些许人。
第一次为人之师,他并不知道自己应当做些什么。
于是从藏书阁之中取来了许多有关为师之道的书籍研读。
挑灯夜读数日,总算有了些认识。
于是定了教学计划。
首先是要教玲儿识字。之后便要教他功法,引他修行。为师者更需言传身教,不偏私,不藏私。
师者如父,徒弟若子。
关于后一句,他并不很明白,只因他前半生未曾感受过所谓父子亲情。只是他想,既如父子,当是要将自己所有期许与关怀都加诸对方身上。
玲儿十分聪慧。
不必细教,许多东西一点就通。
而且伤好之后,便总是趁他不注意时,便忙前忙后,将竹楼里一切收拾得妥妥帖帖,还在竹楼之外种了一片花海。
许是环境变好了,玲儿的身形也长得飞快。
未半年,竟已经和他长得差不多高了。
其实一开始与对方见面时候,玲儿单薄瘦弱的身形,曾让他误会过对方是女孩,玲儿这名字,便是他由着印象而取。后来发觉对方其实是少年的时候,已经叫惯了,便没有再去改。
玲儿做的饭也很好吃。
模样精致,尤其于糕点甜食,也不知玲儿是从何而学。每每他在书房看书疲惫,夏日时候对方便端上一盏梅子汤,冬日便温一杯甜姜茶。性情温顺,事事妥帖。
他有时候忍不住会想。
若不是玲儿并非女子之身……
而后强迫自己止住想法。
师徒之间,不言情爱,这是道门规矩。
或许他是寂寞太久,才对徒弟的陪伴而心生悸动。这不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