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娘将土豆放在菜板上,用刀狠狠地切着,“我哪里是发火,就是看不惯茹娘那样,得瑟什么,只不过铺子里挣了些钱而已,就这么不把钱当回事,花钱供着稳婆在家,我活这么大也没听过这种张扬的事!”
洛生叹道:“谁说不是呢,他们这钱花得确实冤枉,这都四日了,也没啥动静。二弟舍得花这个钱,我们就别瞎操心了,茹娘怀的是双胎,谨慎着点也没错。”
瑞娘咬牙切齿,暗自嘀咕着,双胎!双胎!双胎就这么了不得?!怀个双胎,被捧到天上去了!
待一家人都等得万分着急时,第五日,小茹的肚子终于有动静了。清早时,泽生还在做早饭,小茹肚子就有些疼。
吃完早饭后,小茹就疼得喊了起来。稳婆见小茹是一阵疼一阵不疼的,而且下一阵比上一阵疼的厉害,她认定小茹是要生了。
泽生见小茹要生了,当然不会再去铺子里了,而是在旁守着,想到今日他就能见到自己孩子了,是既兴奋又紧张,见小茹疼成那样,他又心疼,这种滋味真是煎熬得很。
稳婆在旁故意跟小茹搭着话,想让她分心,这样感受的痛苦能轻一些。泽生本来也想跟小茹说话的,稳婆却把他赶到一边,说他在旁说话,只会惹小茹更脆弱,容易哭闹。
泽生就去煮瘦肉面,小茹早饭只喝几口粥,他担心等会儿小茹体力不支,若生孩子时没劲了,会很难生的。
小茹一会儿没事样的,一会儿疼得哇哇直哭,开始她还愿接稳婆的话茬,到了后来,她疼得感觉身上的骨头要裂开,好似有人要把她的身子给拆了似的。
疼得昏天暗地,开始还哭闹,慢慢的,她奄奄一息了,感觉自己要死了,肯定活不了了,这一关估计是也不去了。
泽生见小茹疼得精神涣散,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他在旁跟着流泪,好怕小茹这一关挺不过去,他也跟着完了。
稳婆直骂泽生没出息,说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叫他去端肉面来,再喂小茹吃几口。
泽生按照稳婆的吩咐,哄着小茹再吃一些。小茹闭着眼睛,麻木地张口闭口,麻木地吃着,慢慢的好似身子有了些劲。
再过一会儿,她就感觉孩子要从肚子里出来了,此时她哪怕想憋着不让孩子出来都不行了,因为孩子在里面一直往外拱。
奇怪地是,她刚才疼得要死要活,感觉已经进了鬼门关,这会儿却疼得没那么厉害了。
刚才是拆骨头的疼,现在只是孩子往外拱得她疼。后面这一种疼,让她感觉还能接受,也就是叫唤叫唤,再拼命地用力往外挣。
没过多久,她就听见“哇!哇!哇!……”的哭声。
孩子生出来了一个!
稳婆将孩子抱出来,发现胎盘也跟着出来了,咦?还有一个呢?
稳婆直惊呼:“不是双胎么,另一个还没出来,这胎盘怎么出来了?难道不是双胎?”
她为产妇接生十几年,也碰到过五次生双胎的,但全是待两个孩子都生出来后,才有胎盘的。胎盘一旦出来了,肚子里应该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呀!至少她没见过!
稳婆在接生时,是不让泽生在旁边看的,怕他急叨叨的耽误事,把他推了出去。泽生在外一听到孩子的哭声,顿时兴奋地冲了进来,见稳婆在那儿一惊一乍,他更是稀里糊涂的,急道:“一个就一个吧,你赶紧将脐带剪了。”
泽生见那一片血糊糊的,实在是心疼小茹。他都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趴在小茹的面前,拿巾子给她擦汗,问:“小茹,孩子生出来,没事了,你还撑得住么?”
小茹虽然人不是很清醒,但是稳婆说只有一个孩子,连胎盘都出来了,她还是听得很真切的。
她虚弱地哭道:“不是说双胎么,还有一个孩子呢?”
泽生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再往小茹肚子上一瞧,见还是凸起的,朝稳婆喊道:“另一个肯定还在肚子里呀!”
稳婆却仍在纠结,胎盘都出来了,怎么可能还有一个在肚子里呢?难道有两个胎盘?
泽生这时突然想起来了,《妊娠正要》上说,有的是单卵双胎,有的是双卵双胎。他当时没太明白,现在顿悟了过来,急道:“小茹这肯定是双卵双胎,应该是有两个胎盘的,你是稳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稳婆听得稀里糊涂,她确实没见过这种情况呀。她虽然接生的手法不错,这也是跟着以前一位老稳婆学的,而那位老稳婆只教过她几回,从没跟她细讲过双胎的各种情况,她也根本不懂什么单卵双胎、双卵双胎的。
这些年来,她的手法也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她接生过六对双胎,全都是两个都出来后,才见着胎盘出来的。
此时她也来不及去想这是为什么了,她急急地将手里的孩子剪掉脐带,包好,放在摇床里,再来小茹的身下看动静。
泽生这时又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那就是给孩子做个标记,否则等会儿都分不清谁大谁小了!他赶紧拿一个小布条系在孩子的手腕上,笑着瞧了孩子一眼,又来到小茹面前了。
没过多久,小茹肚子又开始疼了。这一次比刚才一次顺利得多了,虽然还是有些疼,但她是一声叫唤都没有,就生出来了,这一个哭的声音没刚才那一个响亮。
待这一个孩子出来时,泽生仔细一瞧,才知道刚才是瞎担心了,根本无需担心分不清谁大谁小。因为这个块头明显要比那个小一些,而且长得和大的也不一样。
虽然是双胎,但两个相貌并非如大家想象的那样会相似得分不清。这时泽生又想起来了,书上说双卵双胎本来相貌就不会一模一样,大都是一个像爹一个像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