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刚刚驶动,何湛突然熄了火,溪草正奇怪,便见后视镜中折射出的那道隽长侧影。谢洛白屈指轻扣车窗,戎装下一双手骨结分明,表情一如往昔森严幽冷,唇角却在不自觉间微起,连出口的声音都无意识变得软和。
“这几天没有时间找你,如果他们给你委屈,告诉傅钧言。”
瞥见车中三人意味深长的视线,溪草脸刷一下红了,轻轻嗯了一声。
小汽车再次驶动,杜文佩就一脸暧昧地挨上来,和她咬耳朵。
“老实交代,你现在和姓谢的怎么样了?”
作为热恋中的人,她敏感地察觉溪草对谢洛白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
“什么怎么样?”
溪草摸不准她知道什么,微笑装糊涂,
“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亏我还在背后为你担心!”
杜文佩伸指在溪草腿上掐了一把,和她咬耳朵。
“逼婚迫嫁,英雄救美,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溪草一怔,“你都知道了?”
杜文佩摊手,眉飞色舞道。
“还不是小四,看不出姓谢的身边人还有几分意思。他收到匿名电报,北上之前跑去陆公馆看了一眼,发现周遭都被华兴社的把控了,担心玉兰安全,便专程告诉傅钧言,让他留意玉兰动静。还好小四提醒得当,你言表哥找上我爷爷,才在你上火车的翌日,寻到被绑在南下渡轮船舱中的玉兰。”
“南下渡轮?”
溪草吃了一惊,只听杜文佩继续。
“是啊,翔哥说领头的那个是专门做人牙子买卖的,船舱中还有其他几个人,都是一水的年轻姑娘,据说是从雍州各处采买来,送去南边给富商当瘦马的。”
她义愤填膺又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善尽天良的买卖!”
溪草沉默了,杜文佩是知道了一些,可明显是经过掐头去尾的阉割版。
她从小被杜九保护得无微不至,虽然生在黑帮世家,却完全是不沾尘世单纯明媚,事实上还是傅钧言更适合她。
“这些事都是陆铮和赵寅成一手策划的。”
注意到杜文佩表情明显一僵,溪草笑了笑,道。
“我被马匪打劫了,不知道大堂哥回来是如何交代的?”
“还能怎的,乱成一团。”
在场的都是知情人,傅钧言逐也放开了说。
“陆府的法事操办了三天三夜,把整个雍州城的权贵都请来了。那天找了个和你身形相仿的带着帷帽跪在灵前,过后宣称你病倒了,三姨父担心女儿,也留在了陆府,没有人怀疑。”
“这一招瞒天过海果然是他的手笔。”
溪草眸光微沉,笑容中的温度一寸寸冷了下来。
“我都迫不及待想去拜会他们了,陆铮对我做的一切,我一定要加倍奉还!”
傅钧言点头。
陆铮是杜文佩喜欢的人,有些话他不好说太多,以免显得自己心胸狭窄,多嘴多舌。溪草主动开口,正好可以让杜文佩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
“三姨父如今还被困在陆府,今天专列抵达雍州并没有对外声张,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你的行踪,不过一会你回到陆公馆就瞒不住了。谢二已经调了人马在陆公馆外等着你,如果你要去陆府,就带上他们,保准陆太爷不敢再为难你。”
“既是如此,还请何副官叫上他们,我们现在就去陆府!”
溪草顿了顿。
“如果言表哥和文佩方便,也可以和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