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奴立时跪倒,连声道:“奴才自作主张,奴才该死,奴才知罪。”
“你有什么错来?成日里说罪道死的,也不嫌晦气。”雍盛伸手扶起他,“只是这不像是你能拿的主意,朕才有此一问。”
“圣心烛照。”莲奴惭愧地挠了挠头,“确是奴才师父吩咐奴才去搬的救兵。”
雍盛颔首,倒也没说什么,回身抬眸,望向不远处静候着的谢折衣。
视线对上,静默几息后又错开,漫不经心对莲奴道:“你去,从朕的私库里拿些银子出来,给方才被罚俸的宫人补齐月俸,再给领杖责的一干人补贴伤药费,各人赏银十两。他们都是被朕连累,心里想必委屈,择日再另行抚恤,管赏银发放的也定要做到只厚不薄,不准克扣。对了,还有一点谨记,此事须偷偷地,切勿声张,今日起,若再让朕抓到管不住嘴的,今日的进宝便是下场。”
“是。”莲奴打了个寒噤,一一记下,领命去了。他是个极有眼力见的,走时还顺手拉了绿绮一同出去。
因此殿内一时只余帝后二人。
满园的灯火渐次熄灭,金乌西坠,夜幕降临。
雍盛背着光,一步步走进昏沉沉的阴影深处,走近谢折衣,无声牵起谢折衣的手,往内室缓行。
谢折衣便亦步亦趋跟了他,直到被请坐在榻上。
“你饿么?”雍盛憋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一句像样的开场白,只能这般老套地问,“想吃什么?”
谢折衣盯着他,不说饿,也不说不饿。
雍盛被她盯得有些局促,转身欲去茶床:“不饿的话……朕就给你沏杯茶?”
刚要撂开手,不成想谢折衣却猛地加重手上力气,拽了他一把。
雍盛不察,脚下一个踉跄,就这么,就这么——
一屁股坐在了皇后腿上。
雍盛:“……”
虽然不对劲,很不对劲,但雍盛到底忍住了,斟酌着开口:“怎么穿成这样?”
谢折衣见他竟不反抗,越发得寸进尺,从后环抱住他,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好为你解围。”
雍盛有点好奇,不明白扮成女道士跟解围之间是怎么搭上的关系,就问:“那你是如何跟太后说的?”
“圣上确定想听?”谢折衣反问。
雍盛心想,都这会儿了还打什么花狐哨,笑道:“怎么,是什么朕听不得的机密?”
“那倒也不是。”谢折衣闷闷地笑了一声,“我替圣上兜揽,说您今儿哪里也没去,而是在凤仪宫与臣妾厮混了半日。之所以易内侍服色,是为了学那话本子里的暗渡陈仓,妾是寂守空门的女冠,您是逾墙窥隙的登徒,青天白日避人耳目费尽心思,只为干那刁风弄月的营生……”
雍盛起先还认真听着,没两句就觉出不对味儿来,越听越臊,回身就捂住谢折衣的嘴:“你真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