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家距离曹操府邸不远,论规模可说是天壤之别,堂堂左将军宜城亭侯就住三进院子,只有几个丫鬟侍候女眷,一个老头做门房,此外就没见别的仆人。
府邸除了过道全改成了菜园子,来过几次也没看见有厨子,刘琰每次来都暗自腹诽,饭都自己烧也真够穷酸的。
刘备正在菜园里捉虫子,搓去手里的泥巴,又在衣服上蹭了蹭:“威硕,别来无恙。”
乡巴佬儿,刘琰心里这样想嘴上可没这样讲:“玄德好兴致,亲手栽培精心照顾,想必定当新鲜可口。”
刘备哦了一声,显得很有兴致,亲手拔出一个萝卜掰成两半:“尝尝。”
脏话给刘琰硬生生吞回肚子里:“一天天光种菜呀,足下兼着许昌防务,不想着去军营,却在家里荒废时日,还能骑马吗?”
刘备当着客人面大口咀嚼着萝卜,毫不在意有失礼数:“你能吗?”
“我当然能!”
“那我也能。”刘备席地而坐,吃了一半还不住嘴,另一半也被咬下大半:“咱们幽州武人天生会骑马,一辈子忘不掉,忘不掉。”
“我可不是幽州武人,我出身你的治下,天下腹心,繁荣富足的豫州。”
最烦别人提起出身,这个时代都看不起边地人,尤其是边地武人。照出生地算,刘琰该是冀州中山郡汉昌县人。
出嫁时宗正寺更改过籍贯,那时起就该算豫州人,可偏偏所有人都说刘琰是幽州人,还言之凿凿说是武人出身。
“你在幽州从军。”
“在哪儿从军算哪里人啊?”
刘备吃完最后一口萝卜,舒服得打了一个响嗝:“那是烙印,一辈子的烙印,深深的刻在心里,咱们武人。。。。。。”
刘琰突然开口打断:“我不是武人,再说一遍,我不是武人!”
“你不是虎贲吗?”
“对呀,三百石虎贲节从。”说完刘琰就呆住了,转眼慌乱起来,双手在浑身上下乱摸,有一件东西没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在找什么?”
“付章!我的付章!虎贲仆射的付章!”刘琰没有找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颓然坐在满是泥土的地面上。
隐约发觉失去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不是普通的目标或者梦想,而是一路走来支撑自己的精神支柱,现在,它找不到了,丢了,完全想不起跑哪里去了。
抚摸着地上的泥土,湿润柔糯夹杂着颗粒感,恍然间有什么物质从心中被抽离,其实它早已不在原地,只是自己刚刚发现缺少了它而已。
“很重要吗?”刘备从武器架上抽出刀,眯起眼睛仔细观赏寒芒:“崎岖百折,愤而益坚,颠沛之际,信义愈明,有大物者,庸可忽诸也,茫然寻失不若再取之。”
遇到挫折就该迎难而上,即使屡败屡战,颠沛流离也不能磨灭心中大义,励志宏远的人,岂能不明白诸如此类的道理?东西丢了应该想着再争取,与其纠结过去,不如放眼未来。
“玄德,我。。。。。。”
“威硕,此生可有何追求?”
刘琰被问住了,追求的东西很多很多,现在被当面问起,突然无法回答了,话到嘴边却没有一个是内心真正想要的。
曾几何时,能活下去都是奢望,活下来后,开始想着有钱就好,有了钱财又琢磨得到权势,得到权势再算计收敛更多财富。
不是钱,现在不论怎么挥霍都花不尽用不完。似乎也不是权利,老爹就是三公,自身贵为侯爵,满朝都是大哥小弟。
不要说欺男霸女这种低级操作,普通人敢对视一眼立刻就会被打死,大族坞堡都看不上了,随意找个理由,新建一座城砦都不是难事。
忽然想起来跑这里做什么,每次都是这样,这个人好像有种奇怪的魔力,稍微不注意又被他带偏了。
“玄德,我找你有事。”
“知道,陛下要你寻个宿将,武艺荒废不得。”刘备收刀顺手递出,而后从武器架上抽出另一柄刀:“威硕可知何为武道。”
提刀在手感受寒光四射,刘琰下意识按套路回答:“人武合一,习武如做人,以仁及人,既所谓止戈为武。”
“大缪!”刘备冷喝一声,弓步前冲提刀自斜下朝上横撩。
这一刀并不快,但是刘备身高臂长势大力沉,刘琰哪里懂什么剑术,劲风裹着杀意勾起潜意识中战阵经历,只见一位灵活的胖子,迅速后滑步闪过刀锋。
战场交锋不比械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纯粹是搏命厮杀,刘琰完全没有过脑子,避过刀锋后双手握刀本能前冲,用全身力量猛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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