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她,总有自己的算计。
从今之后,她绝不会轻信他人。
*
巍峨的城墙下,午门。
高处的刑台上,一众的囚犯被刽子手狠狠地踢中小腿,忽然便跪了下去,他们的身子狠狠地撞击着雪面,不是很疼,却是彻骨的寒意,让他们连连哆嗦。
他们皆是被五花大绑,或中年,或老幼妇孺,被折磨了几个月,骨瘦如柴,肥大的囚衣套在身上,显得累赘不堪。
他们浑身黝黑,发丝缭乱不堪,一张张皲裂的脸皮,还在不断地渗着血,显得诡异可怖。
钱串子跪在第一排,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目光有如荒原的秃鹫,就那样看着高台上监斩的司徒莫离,带着饥饿的狠戾,直勾勾。
“司徒莫离,我钱串子赌天发誓,我钱家寨遭受如此欺辱,他日到了阴曹地府,我必定化为厉鬼,前来向你索命!”
男人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穿透云层,在广袤的天际下,卷起无边的萧瑟悲戚。
高台上,司徒莫离拢一身白衣,玄纹云袖,袍服雪白,一尘不染。
对于钱串子的嘶吼,男人没有一丝的动容。
钱多多站在一颗松柏下,寒烈的风夹杂着漫天的雪花将她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睫毛上铺了一叠的雪花,她的眼眸也氤氲如水,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她的神色间是深深的愧疚、悲痛、仇恨,几乎将她的理智吞没。
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神祇一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嘴角噙着一抹嘲弄。
“行刑!”司徒莫离一声令下,男人凉凉的声线像毒蛇般划过每个人的心口,紧紧缠绕,直叫人透不过气来。
囚犯们彼此注视着,眼中的神色由无措再到不甘,不过是一瞬。
他们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是任人鱼肉,刀锋擦过他们的后颈,头颅落地,鲜血直冒,冉冉而出,刽子手眼神却因为这鲜艳的色彩而变得更加疯狂。
手起刀落,不过半个时辰,那群囚犯中便只剩下了一人——钱串子。
他的双眸别染得鲜红,此时将目光对准了司徒莫离,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钱多多微抬眸看向司徒莫离,他明明有着圣人般光洁的面容,现下却凉薄地蔑视着他们,他们的性命仿若蝼蚁般不值一提。
她第一次这样厌恶鲜血,同时也厌恶着那个孑然身外的男子。
“钱姑娘切不可冲动,你如今要是站出来,无非就是螳臂当车,必死无疑。”冯百病就站在钱多多的身畔,暖阳在他的周身打下一层的光圈。
他的头发墨黑,衬出他脖颈的白皙。
形如轩竹,身姿挺俊。
“这是命里的劫数,避不开,躲不了,世人无法左右,即便是仙人,也无能为力。”
冯百病的话中自有玄机,有如禅语般高深莫测,然而此时此刻,钱多多又哪有心情去揣度其中的奥义。
“请你解开我的穴位!”女子的遮了面纱,目光疼痛而扭曲,语气更是阴寒。
“对不起,我不能放任你不管。”冯百病却是负着手,青色的长衫,乌发飞扬,使他越加优雅入画。
下一瞬,他已经将女子打横抱起,消失在远处的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