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挑眉回道:“皇兄,你终于不称孤了?”
太子微微摇头:“孤?”
“我现在才知道,咱们兄弟,生在皇家,还不若生在平常百姓家!”
“咱们这些人,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
豫王沉默良久:“皇兄,你想不想,换个活法?”
太子看了豫王一眼:“怎么换个活法?”
豫王仰头看着乾县上方的天空,轻声说道:“父皇叫你我兄弟出去,未必不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太子纳罕。
“咱们这次出城,叫咱们的人稍后也都出城!”豫王立住脚步:“我去北齐借兵马,你带人去你外家,召集你的人手,自立为帝!”
太子一怔,“眼下朝廷局势这般糟糕,我自立为帝,做什么?”
“你往日不是和我针锋相对,想要将我拉下太子之位,此刻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豫王凄惨一笑,眼眶红着:“我宁愿在战场上,万箭穿心而死,也不愿死在父皇的猜忌中!”
“那个位子,能吞噬人心,坐上去的,都失去了人性,变成了披着人皮的兽类!”
他神情凄婉:“我们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眼下这般地步了,居然连我们也容不下吗?”
他眼中的泪珠,滚滚而下。
太子一把按住豫王的肩膀,重重的拍了拍,他哽咽着,别开头。
豫王抹了把泪水,看着天子:“等我出城,我去北齐借来兵马,就去投奔皇兄!”
“好!”太子沉声应道:“好兄弟,你要小心!”
豫王点头。
两人召集人手,出城后,分道扬镳,一路人马北上,一路人马朝着陇西进发。
庐州。
梁家满府飘白,身着素服的下人们来来去去,忙的脚下生风。
庄严肃穆的灵堂内,祭幛挽联随风微微摆动着。
灵柩前,供桌上长明灯经久不熄,角落里放着四五个冰盆,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梁之于一身重孝跪在灵前,他的额上沁满细密的汗珠,他却擦也不擦,任由汗珠汇集,滚珠般顺着颌角滴落在孝服上,眨眼间隐没了踪迹。
他将手中的纸钱,一叠一叠的丢入盆中,火苗瞬间窜高,热浪蒸腾扑面而来,一张燃着一半的纸钱曲卷着掉落出来,他直接伸手去捡。
一旁陪着的传书大惊,一把将他的手拉回来,自己捏住纸钱的一角,飞快的掷在盆中。
梁之于也不理会,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燃烧的火盆,火舌爬上纸钱,一点一点的将全部纸钱吞噬干净,只余厚厚的灰烬,闪烁着耀眼的火红。
火光闪烁不定,照亮他沉静的面容,将他整个人衬的越发肃穆。
传书抬起梁之于的手,翻来覆去的看,见没有烧灼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跪的端正的梁之于,自从大人薨逝以来,公子就是这般,神情死寂,一潭死水的模样。
不知情的人,都说梁之于是个孝子,事父纯孝,可唯有近身服侍的他,才察觉到几分异样,公子这般,明明是郁结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