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能沾水,你聋了?”
关心的话出口,却变了味道。
“对不起啊,我忘了,我不洗了。”
在狱中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她身上的疤不少,都在一些衣服下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
她关了花洒,拿了浴袍往身上裹,可能是刚才被弄疼了,也可能是她跳楼落下的腿疾又犯了,迈步子总有些一瘸一拐,头发湿答答的沾在脸上,眼睛通红。
骨子里的清高被磨平,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徐绍亭一下想起了自己当年,继母进门,母亲被关进精神病院,他无权无势,被小三生出来比他还要年长的哥哥,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
“出来,我给你吹头发,医生来给你处理肩膀上的伤口。”
有了她两次在医院逃走的前科,就算是病死,徐绍亭问不准她去医院就诊。
夜里,宋清歌毫无预兆的发了高烧,开始乱七八糟的说胡话,妈妈,爸爸,灵歌,颂颂,她在梦里把所有的亲人喊了一遍,唯独没喊徐绍亭。
她说,“是我错了,你们别都不要我。”
她说:“妈妈,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妹妹,妈妈,你别走,你再抱抱我行不行。”
她没当过几年的孩子,从八岁开始,最明确的身份就是姐姐。
宋清歌断断续续的不退烧,浑浑噩噩的在床上躺着,第三天,刚有退烧的痕迹,被徐绍亭拉起来,去康商澜的婚礼。
她小脸还烧的红扑扑的,稍微挂个淡妆,气色再不好也被盖住了,徐绍亭给她挑了个红裙子,很显眼,摆明了让她去出风头。
他拿了个银制的足镯,扣在她的脚踝上,不加隐瞒,实话实说,“定位器,这样你跑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她脚踝细,高跟鞋显得脚背的线条完美,配上这银制足镯,格外引人注目。
她不反抗,只是出门前抱着颂颂哄了一会儿。
徐绍亭第一次觉得,她突然这么乖,也有些吓人。
像是被磨掉了牙齿、拔掉了利爪的老虎,只能乖乖受制于人,想反抗,为了生存不敢反抗。
康家和童家的联姻,摆出来的阵仗足够大,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徐绍亭抱着她站在二楼阳台,看着一旁竖立的新人结婚照,问她,“是不是很郎才女貌。”
宋清歌点头。
他不满意,“哑巴了,不会说话?”
宋清歌换了一副柔笑的表情,望着他的眼睛,“是,很郎才女貌。”
童姝姝比康商澜小七岁,是童家最小的女儿,从小跟在康商澜屁股后面长大,一直都是个乖乖的邻家妹妹,永远是笑嘻嘻无忧无虑的模样,是被家里宠出来的天真。
此刻,乖乖巧巧的和康商澜站在酒店门口,向来到的宾客道谢。
“我听说,当时康窈去南省找你,却没把你带回来,她从南省回来没多久,康商澜就和童姝姝结婚了,说来也……”
“绍亭!”宋清歌深吸了口气,“别管别人的事情了,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好不好?”
“就这么两句就受不了了?宋清歌,前两天不是挺能忍的吗,怎么,在他面前就忍不下去,他就对你这么重要是不是,你怕是忘了徐公馆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若是往日,宋清歌一个巴掌就招呼过去了,哪里还会让他这张嘴像机关枪一样吐吐吐的烦人。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她从前也丝毫没能想到,自己的脾气,居然这么能忍。
而今,她不敢吵,只能找个借口卖惨让他住嘴,“我还有点发烧,头晕,不舒服,你让我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