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如小娇早已泣不成声,她在狭窄的树屋里转身,紧紧地抱住施御阳的脖子,就像小时候每个痛哭的夜晚一样,用尽全力抱着他,“大师兄,我错了,我不跟你分手了,我们好好在一起。”
没想到,施御阳却推开了她,昏暗的光线中,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他默默擦干了如小娇的眼泪,笑道:“你能这么说,大师兄就已经很开心了。你能记得这个地方,并且来找我,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我们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离开树屋,去了武馆。
武馆只剩下一片废墟,焦黑的墙壁伫立在荒原上,像个孤独而狰狞的怪兽。他们手牵着手,走进废墟,凭着记忆,一点一点还原它的旧貌。
“这是大门。旁边有两个石狮子。”
“左边那个石狮子的背上刻着施缘、落缘……我刻的,嘿嘿,二师兄的名字在屁股上。”
“进门是院子,院子就是我们很大很宽阔的练武场,总是打扫得很干净。四面摆着兵器架,兵器拿光之后,就会挂满师兄弟们的衣服。”
“正堂上供着关二爷,香火长年不断。有一次我值夜的时候忘记换香,香火断了一个小时,差点被师父打断腿。”
“左边的是客房,几间最干净的房间是留给来探亲的家长的……”
“那个时候没人来探望的只有我和大师兄你而已。大师兄你记不记得,每年过年,师兄弟们都回家了,武馆里只有我和你,还有师父一家人。唉,不过,师娘包的饺子挺好吃的,我每次都能吃两大碗。”
“后院是我们的宿舍、洗澡房、厨房、饭堂、杂物房,院子中间有个花坛,里面种满了月季。”
“还有好多狗尾巴草呢……”
……
消失的建筑,离去或者失散的人们,因为记忆而变得鲜活,翻滚、出拳、扎马步……刀、枪、棍、棒……“呀呼哈嘿”的练武声……这是我们的武馆,这是我们的童年啊。
离开那片废墟,他们手牵着手,来到荒原上并立的两个坟包前,跪下磕头。
一起说:“师父、师娘,我们来看你了。”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因为再多的语言,也唤不回逝去的亲人,只能将他们的音容笑貌留在心底,永久珍藏。
离开这个小城市之前,他们又去树屋那里坐了一会儿。这一次,是如小娇坐在树屋里面,施御阳坐在树丫上,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发呆。
“落缘。”他叫了她一声。
“嗯。”
“落缘。”
“嗯。”
“落缘,你要幸福。”
“……嗯。”
回到影视城的酒店,如小娇和施御阳显然平静了很多,但是正满世界找他们的人却一点都不平静。二师兄已经准备报警了,而唐修则因为如小娇的失踪,差点将S市翻个底朝天,急得两只狼耳都快被自己揪掉了。
他们两个完好地出现在酒店时,场面瞬间失控了,二师兄喜极而泣,风尘仆仆地从美国赶回来的菲丽丝顾不得维持形象,一脚将意图抱施御阳的二师兄踢开,自己冲了过去,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阳,你去了哪里?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如小娇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正在进行全市大搜寻的唐修,听说她回来了,立刻飞车赶了过来,帽子没戴,狼耳也忘记收了,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跑进酒店大堂。
如小娇远远看见狼耳的唐修冲她跑了过来,吓都吓死了,不等他跑过来,就先一步冲过去,飞扑到他身上,双手抱住他的头,挡住众人的视线。
“耳朵!把耳朵收起来!”她焦急地在他耳边提醒。
晃悠着两只狼耳扑过来的某人,太像泪奔而来的大型犬,满满都是被遗弃宠的物重回主人怀抱的即视感。如小娇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她动作快,先一步跳到他身上,肯定会被他扑倒在地上狂舔一通的。
唐修哪管这些,抱着她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害得如小娇一边担心他的狼耳暴露出来,一边担心自己被他甩出去,紧张得心脏都快停了。
随后进来的唐律也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是软萌的包子脸上却是满满的不屑,转而奔去了菲丽丝那边。
那边,菲丽丝一只手搂着唐律,一只手拉着施御阳,向他们互相介绍。另一边,唐修早已一路抱着如小娇走出了酒店。
施御阳回头,看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随即就转过去,继续跟唐律说话去了。
唐修抱着如小娇健步如飞,如小娇一路惊叫着被他塞进副驾驶座,然后又被某人用安全带捆成粽子。
“你要带我去哪里?”那张狼脸实在太臭了,如小娇看着他,说话有点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