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小娇知道菲丽丝的腹黑本性,她一定是危言耸听故意戏弄自己。可是那之后,如小娇就开始心不在焉的,总是想着活死人。没有思想,不会说话,像牵线木偶一样随人摆弄,跟死人无异,却是活着的。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人也变得一惊一乍,有人突然在她身后大声说话,她竟然吓得惊叫着跳了起来。
“落缘,你作死哦,吓我一跳。”本来想拿饮料给她的二师兄被她的惊叫声吓到了,连连拍着胸脯。
如小娇这才回过神来。她抢过二师兄手里的饮料,躲到一边去了。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她恍惚着拿起来,发现是唐修发来的短信。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发情诗给她什么意思?说明他想她了?她皱着眉笑了起来,才分开几个小时而已,什么“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要不要这么肉麻?
她还没来得及回,那边又发来一条。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哪里有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个鬼!
如小娇看着屏幕,皱了皱鼻子,回了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然后想象着那狼看到这条回信时纠结的表情,突然觉得非常解恨,心情也好了起来。她愉快地喝完了饮料,又愉快地上了个厕所,成功将“活死人”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菲丽丝再看见如小娇的时候发现如小娇已经愉快地玩耍起来了,不禁撇了撇嘴,遗憾道:“这么快就不害怕了?真是不好玩。”
不理会她的恶趣味,如小娇闻到从休息室传来的香味,连忙跑了进去等着放饭。
第一天开工,片场的事情又多又烦琐,工作人员都在磨合,所以到了收工时间,场面有些混乱,这个仙女的头套没了,那个妖怪的鼻子丢了。施御阳还穿着一身青色古装的戏服,头上戴着长发发套,仙风道骨地站在一群人面前发脾气,那画面真是违和到了极点,但是没人敢说话,都乖乖低头听着。
施御阳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是冷漠,但是待人还算温和,从来没当众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只不过当明星时是冷漠、是范儿,现在他角色变换,变成老板兼导演,光摆范儿肯定是不行,没脾气就只能任人欺负,因此在他发脾气的时候,如小娇在旁边看着,却是一脸微笑,有种吾家师兄初长成的欣慰感。
哦,大师兄发脾气也好帅,有大将风范呢。
只有一旁的菲丽丝看起来不太好,她呼吸急促地握了握如小娇的手,又使劲摇了摇:“从来没见过阳发脾气,真是太性感了,我有些把持不住。”
如小娇毫不犹豫地抽出手来,在菲丽丝腰间掐了一把:“把持不住也要给我把持住,千万别露出色狼本性,否则会把大师兄吓走的。”
一掐之下,菲丽丝果然清醒了许多,又换上温柔和煦的笑,只是眼睛里还是满满的征服欲。
发完脾气,施御阳又找了副导演、服装、道具等工作人员开了个会,痛定思痛,重新布置了工作,现场这才慢慢变得井然有序。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施御阳累得像是脱了层皮,如小娇也很累,嗯,今天的活动量确实有点大了。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进电梯,一个扶额,一个扶腰,都是一脸的疲惫,谁都不太想说话。
如小娇心里有愧,一直盘算着怎么跟施御阳开口:“大师兄,对不起,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唐修”“大师兄,我们分手吧”“大师兄,希望你能幸福”,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光是想想就觉得羞耻,都已经跟别的男人上床了,还有什么脸面再祝大师兄幸福?
她默默想着,只觉得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电梯在上升,她却觉得自己在过火焰山,名为“羞愧”的大火呼呼燃烧,她就像烤炉里的乳猪一样,翻翻面就能上桌了。
没人说话,这气氛实在太难受了,如小娇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开了口:“大师兄,今天……你辛苦了。”
施御阳拿开揉太阳穴的手,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纠结地抠着手指头的女孩:“辛苦是肯定的。不过自己的戏,再辛苦也不觉得。倒是你……不生我的气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跟我怄气,不肯说话呢。”
她不说话是因为没脸说话,哪里是因为怄气?如小娇头低得不能再低:“我怎么会生大师兄的气?”
“我会给菲丽丝那个角色,确实是因为只有她适合,并不是因为别的。”施御阳见如小娇低着头不看她,以为她是在说反话,忍不住叹了口气,犹豫着抬手摸摸她的头,“别生气了,头再低就要埋进地毯里了。”
这家酒店的设施还是很豪华的,连电梯里都铺着洛可可风的厚厚的地毯,人踩在上面很舒服,如小娇却感受不到这种舒适感,她此时只想如大师兄说的那样,趴下来,干脆将脸埋进地毯里算了。
“大师兄……”她继续低着头,小声地唤了一声,“大师兄,大师兄……”一连唤了几声,那些在嘴边盘旋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听着面前女孩幼兽一样的声音,施御阳只觉得一颗心都快化了。他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的她如果做错了事,也会扯着他的袖子,一声一声叫着“大师兄,大师兄”,样子既可怜又可爱,他就是一次又一次被她这个样子蛊惑,为她背了无数次黑锅,替她挨了无数次的打,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也许就是喜欢她的吧。
他多了解她呀,她现在的样子哪里是生气,分明是求饶。
小家伙又闯了什么祸了吗?
她不抬头,不肯看他,施御阳只好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落缘,你不是擅长撒谎的人。说吧,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了?现在还有什么是不能跟大师兄说的?”他问。
看他一脸深情,如小娇却已慌乱到不行。
她从小就是谎话堆里滚出来的人,她怎么可能不擅长撒谎,世人都说她滑头,只有在大师兄眼里,她才那么好。
有什么是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