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岁的女童站在雪里,身形瘦小,还有点儿冻得说不清话。
老妇只是朦胧着眼:“大小姐……”
叶青洲掏空衣袖,仍然觉得自己给得不够多。
那里有几十户人家,几百张嘴巴,这么几个小珠子,怎么够呢?
可身后已经有刘管家追了过来,许多人吆喝着一起,要将她与老妇、小娃娃围住。
叶青洲推了把老妇,“快走吧!”
“谢谢……谢谢官小姐,”老妇挣扎着来握叶青洲的手,“我、我给您跪下了……”
“你再磨蹭,她们就追上来了!”叶青洲把人拉起来,急得瞪起眼睛,“你家里的娃娃,也真的都会饿死的。……”
叶青洲犹记,那日冰寒的雪地里,老妇的步子一下深一下浅。
但到底还是消失在雪色人海之中。
…………
叶青洲的回忆便在此刻停下了。
寂寥的屋内,油灯忽而被风吹灭了。
叶青洲陡然愣了愣,有些不适应似的。
久久凝视窗外的眼睛才觉出干涩。
三清山的冬夜,比山下更冷。
此刻窗外风雪更甚,雪籽连接成雪花,在夜色里留下许多晶莹剔透的影子。
叶青洲看着窗外,破天荒地没去将油灯再次点燃。
她平躺回床上,闭起双眼。
便如她所虑。
沉进黑暗后,她又深陷进那场火光淋漓的噩梦——
叶青洲不知道是谁先推倒的烛台。
只觉一瞬之间,朱门高府里,烈火熊熊。
被烈火浇灌的冬夜,叶青洲失去了至亲。
自身亦难保。
头顶猝然一响,是火光烧断檐上横木。
叶青洲蜷在角落,见一双黑靴踏过火海,不疾不徐。
那人停在叶青洲身前,举起一把宽刀。
叶青洲挣扎无果,闭上眼睛。
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为降落;她只觉着,那人把什么东西轻轻插进她发里。
叶青洲愣愣抬起眼。
面前,举着宽刀的人戴一副狐狸面具。
“这是……你的雀儿簪吗?”
“狐狸”的声音异常沙哑,像久病不治的痨鬼,倒让人分不出性别。
叶青洲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