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川柏的背影,孙志晔的眼中划过失望。若是杜仲在此,绝不会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天冬和川柏忠心则忠心矣,却才智魄力不足。
孙志晔将墨渍干透的画像卷起来放在竹箱后,轻拍面颊调整出合适的表情,起身亲迎张晟。
“张贤弟。”
张晟满脸歉疚,朝着孙志晔深深鞠了一躬“孙大哥,我有错。”
张晟在听闻了程芷的丰功伟绩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私塾夫子之女,莲花镇百姓口中知书达理的闺秀,竟比浮香楼的妓子还放荡无耻。
“我也未曾料到程芷会这般荒唐。”
“你与程芷?”孙志抬手扶起张晟,说话点到为止。
毕竟张晟亲口说夺了程芷的清白之身。
张晟脸上愧意更盛“不瞒孙大哥,我按孙大哥的吩咐假装巧遇一见钟情相识相知。”
“可在相处中,我察觉到程芷清高温婉是假,实则贪婪难缠。”
“我担心与她发生关系后被她缠上,事后难以脱身,便在程芷半推半就献身时便想法子让远道而来暂居家中的行商代了我,绢帕上确有落红,我便以为……”
蓦地,孙志晔有些想口吐芬芳。
“那行商呢?”
张晟忙道“在我哄骗恐吓下,行商以为自己犯下大错,怕被问罪,逃离了昌河。”
“且,他本就走南闯北居无定所,大抵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于此了。”
孙志晔高高悬起的心微微松了松。
“张贤弟。”
孙志晔和张晟比邻而坐,亲手为张晟斟了盏热气腾腾的茶。
水汽迷蒙,袅袅升腾。
隔着水雾,孙志晔的面容显得越发忧愁沉重。
张晟本就愧疚,再见孙志晔这副神情,更是无地自容,自责到了极点。
孙大哥对他有救命之恩。
这些年又对张家、对他一再帮扶支持。
难得吩咐他做件事情,他还搞砸了。
“晟哥儿。”孙志晔没有再唤张贤弟,晟哥儿更显亲近。
“以后怕是很难再有机会饮茶畅谈,观雪听风了。”
孙志晔声音幽幽,恍如连绵不断的阴雨天,听的人心口又闷又沉又重。
张晟心绪起伏剧烈,猛的抬头“孙大哥不认我这个弟弟了吗?”
身体不相信撞到了木椅中间的案桌。
桌子摇晃,杯中茶水漾出,桌面晕染出一片水渍。
孙志晔挑眉,不假思索“怎会!”
“晟哥儿,你虽不是我亲弟,可在我眼里胜似亲弟,实在是孙记走投无路了。”
“发家数十年的孙记败落在我手上,我还有什么颜面留在昌河,天大地大,或许会有留我之处。”
张晟一听急了“孙大哥,以你的本事,再大的困顿也是一时的,用不了多久,孙记就会蒸蒸日上。”
“我张家虽只是莲花镇上平平无奇的员外,但还是有几分家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