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加钱。”王忆说道,“你们的石艾茶质量好,那我可以给好价钱。”
浊慧一拍手说道:“施主你这么说,那就没问题啦,五十斤六十斤的石艾茶是有的!”
梁慧丽和常金玉都是普通农家妇女,在她们眼里,浊慧就是不谙俗世、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僧。
她们没有听过‘得加钱’的桥段,所以一听浊慧这话有些受不了,说道:“大师你怎么、你怎么那个呀……”
“就是跟我们农民一样,净钻钱眼里了!”
“对,就是这意思,不过我觉得这话不好听,没说。”
浊慧听到两人的话后哈哈大笑,并不生气:“佛门弟子谈金钱,在施主们看来是不正常的一件事?其实并非如此呀,谈金钱丢人吗?不丢人。”
“这金钱就是一种物质,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工具,它本身是没有对错的,关键在于人怎么得到它、怎么利用它。”
“对于非法得到的金钱,那就是毒蛇,得到越多,隐患就越多;对于用金钱去做坏事,那便是业障,做的越多,恶报就越大!”
“可对于合理合法得到的金钱,那就无可厚非了。对于不会使用金钱的人来说,金钱可能会害人害己,金钱越多,反而害了自己;对于会使用金钱的人来说,金钱就是弘法利生、个人修行的资粮,多多益善嘛!”
王忆听的连连点头。
这个和尚真是个人才。
他跟自己在82年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曾经在欧文台风来袭的天气里见过省大学的教授,那可是博士生导师。
然而那位教授的视野便受限于年代,能看出有一种七八十年代知识分子的清高和骄傲。
浊慧没有。
他还对两个妇女进一步侃侃而谈:“不管是佛家弟子还是诸位同志,如果我们有大福报,有大财富,那我们就应该坦然的去受用,但是在受用福报的同时还要多布施穷苦众生。”
“如果我们没有福报,怎么努力也没有大财富,那我们就应该心甘情愿,不怨天不怨地过好这一生。”
两个妇女没有文化,一下子让他侃晕了,连连点头、连连称是。
这年头渔民没什么见识,很容易被人说服。
王忆就经常用话术说服他们生产队的人。
但相比浊慧,他的话术还要更简单一些,这个浊慧太能侃了,提起什么来他都能侃侃而谈。
这种人是天生的饭局话题引导者,放到21世纪他们适合去干培训、搞传销。
在王忆眼里,现在的浊慧只差一句‘听懂掌声’就能化身为他在22年的枭哥了。
双方协议价格,一斤石艾茶是十块钱。
常金玉觉得这有些贵,嘀咕道:“石艾跟佛海那里和尚种的茶叶不一样,说到底这都是些野草,一斤要十块钱?这不是蒙人吗!”
梁慧丽也说道:“就是,夏秋的时候这外嘴头岛上都是石艾,一天下来能采集个两斤三斤,然后一斤十块,这一天就能挣二十三十,一个月岂不是能千儿八百的挣吗?”
浊慧听到两人的话又笑起来,他开口就要‘阿弥陀佛’,王忆已经见识过他的手段,便急忙说:“十块钱是合理价格,我愿意接受。”
“而且这钱也不是为了买茶叶,是为了孝敬娘娘庙里的诸位大神,也是想要跟浊慧师傅交个朋友。”
浊慧一听这话笑意更浓,道:“阿弥陀佛,施主你悟了。”
王忆摇头苦笑:“大师你在大学是不是教哲学的?”
浊慧愣了一下:“你还知道哲学?”
“那当然了,我们王老师是大学生。”梁慧丽立马骄傲的说道。
浊慧又愣了愣:“王老师?噢,你们是天涯岛来的?和尚我听来岛上参拜娘娘的渔家人提起过你这位王老师,他们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有大能耐。”
他又赞叹道:“你确实能耐很大,和尚我从58年来到福海,二十四年了,你王老师是第一个猜出我的大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