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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削,嶙峋,短短几天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
“……萧骋。”对上那双冷漠,如同丛林凶残野兽般警惕的双眼,燕羽衣失声,雷霆剑脱手应声落地,垂直砸进水池中。
那些原本计划好的冷静,运筹帷幄的盘算,在这一瞬都失去了其原本所拥有的价值。
他的肢体远比意识先行得更快。
而与萧骋接触的瞬间之前,则是萧骋支配的。他逼近他,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气,与他对视的刹那,燕羽衣毫不怀疑,他若拥有足以活动的范围,无需兵刃,只徒手便见血封喉。
他想杀了我?
燕羽衣呼吸暂停几秒,人已经狠狠撞进萧骋怀中,水花飞溅,他整张脸都埋在萧骋那道伤口之中。
喷溅的血糊住他的眼睛,倏地,他心尖酸楚,忍了多少日的眼泪,终于伴随着萧骋那道难听的音调应声落地。
“——小羽。”
世上的万物都组不成如此破碎的声腔。混合着绝望,多少种愤怒,百转千回的杀意与悔恨,最终化作飞灰,以无奈而又温柔的笑意面对他,说:“让我看看你的脸。”
燕羽衣胡乱地用袖口擦拭眼泪,拼尽全力将湿润憋回去后,才定了定心神,从水里捞出雷霆剑。
他埋头为萧骋解开禁锢,血肉已嵌入锁链,与其相连。千年前的古老朝代,用铁链从人骨之间贯穿,此骨便作“锁骨”之命。流血却不伤及经脉,血很快就会干涸,周而复始,直至炎症带来高热,劳动失去价值,化作死人一个。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用这种方式控制他人自由。
朝代的更迭中,此方法被更有效的身契替代,但刑罚仍旧作效。
为的便是看押武功高强,自身拥有足够的能力逃狱而出的那种。
枷锁脱离的瞬间,燕羽衣仿佛听到了肌肉被撕扯至断裂的声音,萧骋身体也一软,径直倒在他怀中,下身紧跟着瞬间垮塌。
耳旁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气声:“我想,我想看看你的脸。”
燕羽衣扶着他的身体微僵。
旋即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让萧骋完全能倚靠着自己,每一步走得都很艰难,短短几米,好像过了十几年那么久。
所有的喧嚣与寂静被隔离,水流声在空荡的室内被完全放大,淅淅沥沥的,像是那年盛夏,他们同在浣竹溪的客栈中,听飞檐落雨,混合着尘埃,砸入花丛的声音。
男人稍稍偏了下脸,似乎是在竭力地扭头过来。
燕羽衣抿唇,正欲说什么,通道处凌乱的脚步声打乱节奏。
“将军!”亲卫鱼贯而入,为首的是燕羽衣最近才提拔的亲卫长。严钦日后会被安排进军中,故而身旁侍候的人亦会交接给下一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