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哥哥,我在他的荫蔽与爱护下长大,准确来说,燕羽衣也是始作俑者的一员。
但现在严渡屠刀指向之处,可以刨除了燕羽衣。但被伤害的那部分人中,却也大多无辜。
这其中,燕羽衣的责任便是保护他们。
他答应澹台成迢所要扶持的皇帝,竭力托举的西洲的未来。
互相扶持的兄长成为未来的坎坷,除了清理,再无他法。
胸腔中的那股熟悉的闷痛,再度源源不断地扩散开来。燕羽衣膝盖一软,意识瞬间缺失半秒。
扑通。
再有所知觉,他已经呈半跪姿势,脱力栽倒在严渡怀中。
而严渡却由愤怒转而欣喜,手掌拂过他的眼,低低地笑起来,胸腔震动,吐出一个字:“蛊。”
“小羽,这世上控制人心的有两种强而不可被意志抵抗的毒。”
男人声线优雅,看着燕羽衣的眼眸逐渐变得飘忽而迷离:“从某种花枝中萃取的汁液,能够令人精神沉迷。将其灼烧的空气灌注于身,起先会出现呕吐的症状,然后是幻觉,身体会被外物刺激得欲罢不能,唯有死亡才能终止。”
“第二种,便是蛊。”
“花费的力气很大,造价比前者多得多,但好处是可解。”
“你知道的,我很少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若交易的天平不能倾向我,这就是赔本的买卖。”
燕羽衣用力推开严渡,怒道:“真是个疯子”
“严渡,你疯了!”
“是。”严渡不置可否,甚至有点高兴,高兴燕羽衣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早就疯了,可我精神备受折磨的时候你在哪呢?”
男人摊开手,略微有些无奈:“应付老臣,唇枪舌剑,朝中刀光剑影,回府也不得安生。被族中耆老利用,强忍着恶心替他们办事,堂堂护国将军,竟成了那群老东西赚得钵满盆满的工具。”
“但我面对你的时候,还是得装出一副稳重体贴的兄长的样子。”他的掌中血有大半蹭在燕羽衣侧脸,乍一看像是燕羽衣受伤。严钦垂着受伤的那只手,肩膀耷拉,腰也不是素日趾高气昂般挺拔。
他像个失去一切,流浪于天地的灵魂。
燕羽衣双手支撑着膝盖,耳旁是严渡的自我争辩,脑海中属于自己的那个声音愈演愈烈,喧嚣逐渐盖过严渡的歇斯底里。
他抬起头,盯着严渡唇齿苦涩:“只有你苦么。”
“严渡?我该叫你兄长还是燕羽衣。”
“十几年里,燕羽衣这个名字属于者是你,有什么可抱怨。”
“京城再险,有雪山可怖吗,有无人之境的泥沼残忍吗。你能靠先师与幕僚的智慧游刃有余,凭借兵权权倾朝野,带着陛下的信任,私下口耳相传‘诏令’。”
“但我没有,我得戴着伪装拼命。燕羽衣,你醉卧软塌的时候,是我,是我在雪水里滚,在尸坑打滚。”
燕羽衣手指点了心脏:“我的命,永远都是燕羽衣的影子,这副身躯注定为国捐躯,现在与我提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