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圆觉听了师父的介绍,对这位大师也是极为钦佩,连连点头赞叹。
玄奘看着铭文道:“这位胁尊者十分了不起,他是马鸣菩萨的老师。当时的印度佛教正处在部派时期,各派之间的歧义和争论很厉害,迦腻色迦王每日请一位论师入宫说法,结果每位论师所讲的都不一样。王深感部派纷争对佛法的传播不利,便与胁尊者商议发起结集,对小乘十八部的说法进行整理,并召集以世友法师为上首的五百罗汉对经、律、论三藏进行统一的整理……”
后同于三百年由萨婆多部出又由犊子部出之四部,次由萨婆多部更出次由化地部出于三百年之末,由萨婆多部更出于第四百年由萨婆多部复出。萨婆多部共出九部加入雪山部为十部。复加前大众部之八部为十八部。其他有义净所见之十八部。以上十八部为末部之分派,加之以根本上座大众之二部为二十部。
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模糊和难以辩认了,他只能一点一点地往下念:“五百尊者先造十万颂《邬波弟铄论》释《素呾缆藏》;次造《毗奈毗婆沙论》释《毗奈耶藏》;再造十万颂《阿毗达磨毗婆沙论》释《阿毗达磨藏》。其中,《阿毗达磨毗婆沙论》又称《大毗婆沙论》,此论列举大众部、法藏部、化地部、饮光部、犊子部、分别说部等部派以及数论、胜论、顺世论、离系论等外道的观点,加以批驳;以《发智论》为基础,并参考《发智论》的各种注释,同时摄取《六足论》中的教义,以弥补《发智论》的不足,是‘说一切有部’最全面、最系统的理论总结。他们历时九个月,完成了佛教经典的第四次结集。”
听到这里,圆觉更觉惊异:“既然已经有过三次结集了,为什么还要结集呢?”
“你不明白,”玄奘道,“这次结集最终改变了小乘佛教部派纷争的局面,使沙门致力于修证和研讨佛法,同时也使得大乘佛法更加完善和统一。”
圆觉恍然大悟:“怪不得师父要来这里拜佛挂单!原来这里便是大乘佛典的结集之地啊。”
此时天色将晚,玄奘正待寻找房间休息,却见先前那位老僧提着一把扫帚,颤颤微微地爬了上来。
见到这师徒二人,老僧觉得有些意外:“你们怎么在这里?”
玄奘忙合掌施礼,道:“我们在此瞻仰圣迹。这么晚了,长者还要打扫伽蓝吗?”
“不打扫,就朽坏了,”老僧叹道,“我老了,力不从心,管不了那么多,但至少要把世亲菩萨作《阿毗达磨俱舍论》时住过的房间弄干净吧。”
“世亲菩萨……”玄奘微微一怔,“这里不是胁尊者住过的禅房吗?”
说罢又看看墙上的铭文——难道,我全都读错了?
“我说的是那边,”老人伸手往东一指,“往那边走五十步,有间旧房,就是世亲菩萨当年著《阿毗达磨俱舍论》的处所了。人们敬仰他,于是将房屋封存,注上标记。所以现在还算完好。”
原来如此!想不到自己距离圣贤竟是如此之近。玄奘心中感怀,忙扶住老人道:“大师,今天就让我来吧。玄奘万里西行前来拜佛求法,如今圣迹就在眼前,理应虔诚洒扫。”
听了这话,老僧身子一抖,看着眼前的沙门,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就是玄奘法师?是从东土来的?”
“正是,”玄奘说着,从老僧手里接过扫帚道,“能与圣贤同室,不知是哪劫修来的缘法。因此,玄奘打算今天晚上就住在世亲菩萨住过的那个房间,就让玄奘来洒扫吧。”
说罢,他转身吩附弟子道:“圆觉,去取些水来。”
老僧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想从这张与身边人都不相同的面孔上看出点什么来。终于,他什么都没说,合掌退去。
玄奘同弟子一起把世亲菩萨住过的房间打扫干净,连同书柜也都擦拭了一遍,书架的顶端有一叠厚厚的贝叶,玄奘想将其拿开,却没有拿动,原来这叠贝叶的底端木板已经与书柜粘在了一起。
这好像是一部书,不知在此放了多久。玄奘不禁心生好奇之念,双手用力撼了几下,终于将其拿了下来,小心地捧到灯光下,这才发现,这竟是一叠梵文本的《婆薮盘豆法师传》,不禁心头巨震!
“师父,这部书是讲什么的?”圆觉凑过来问道。
“这是世亲菩萨的传记,”玄奘一面仔细擦拭着书上的浮尘,一面解释道,“婆薮盘豆法师便是世亲菩萨,因此这部书又名《世亲传》,记载的是无著菩萨和世亲菩萨的故事。在我的故乡有这部书的汉译本,是陈朝真谛法师翻译的,但没有这么厚,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原本。”
“这里是世亲菩萨住过的房间,自然有世亲菩萨的传记了。”圆觉笑道。
玄奘摇摇头,这个沙弥的逻辑实在有问题,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心地将这部书放在床头……
当晚,玄奘带弟子做过晚课后,便捧读起了这部《婆薮盘豆法师传》。
“原来,如意论师当年,就住在我们楼下。”玄奘感叹着说道。
“师父不是说,这是一部关于无著菩萨和世亲菩萨的传记吗?”圆觉问道,“怎么又会提到如意论师呢?”
“这位如意论师,便是世亲菩萨的老师,”玄奘解释道,“他的名字叫末笯曷剌他,自幼天资聪颖,卓有辩才,长大后游学四方,声望日隆。那部著名的《毗婆沙论》就是他撰写的,写作的地点就在我们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