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就那么快把手术做了呢?我看你家媳妇不像是乳腺癌嘛,有可能是血管癌。”说着让张平阳扶着媳妇往诊台前凑了凑,抓起手臂切了切脉,看了看手背和脸上的皮肤,兀自摇头:“坏了,坏了,手术这么一做,估计血管癌也扩散了,恐怕也没多少治头了。”
妇人瞪大眼睛:“你说不是乳腺癌?奶子白割了?!天哪!
这可咋得了!”妇人放声号哭起来:“三公呀你可要救她的命,才三十出头的人,你要救她啊!”
妇人话音一落,儿媳妇也哇的一声哭起来。
三公手指着妇人说:“你这个人啊!让我咋说你!你让我咋救?你说我咋救?你本事大教教我?中医也不是万能的,中医只治有缘人。你又不信中医,说了你也不听,每次都到收不了场了才来找我,你说叫我咋个治?”
“三公呀,今后我们全听你的,你说咋治我们就咋治!”
三公说:“这样吧,你们再去医院复查一下,确定是不是血管癌。愿意住院治疗就在医院治,不行的话来这儿咱们再想办法调理。”
妇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会了,想住人家也不会收了,没钱了,借的钱还不晓得咋个还哩!”
妇人一想儿媳妇奶子白割了,癌症却还在身上,懊恼不已,骂了声:“狗日的医院!”又对三公说了几句复查完了还请三公救命的话,便领着儿子、儿媳妇下山了。
后来听三公说,隔了一个星期,那妇人又打来电话,说儿媳妇去复查了,医院确诊说是乳腺癌扩散转移,现在是血管癌,必须赶紧再做手术!妇人说没钱,医生说你们放弃治疗后果自负,妇人怒斥:不放弃你们就能负责吗?奶子白割了负不负责?
后来,妇人再带着儿媳妇来求医时,高亦健也在场。医院进一步确诊,结果真的是血管癌,而且发展得很快。三公检查时让高亦健看手臂静脉血管,可以看到一粒粒鼓起来的绿豆大小的颗粒,用手触摸也摸得到。
“这就是在血管里滋生蔓延的癌瘤,在血液里随着血液扩散,发展快得很,过不了多久就会遍布全身。”
“三公呀,你救救我家儿媳妇,今后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
三公沉吟半晌,挥手写下处方,让高亦健帮着配了六服药,对妇人说:“你儿媳妇这个病呢,怕是要吃几个月的药,目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知道你们看病花光了钱,我不收你们诊费,这六服药只收个草药钱。”
妇人摸索半天掏出一张百元钞:“今天只有这一百块钱了,不够的下回补上。”
三公说:“够不够就这样了。以后不要带着儿媳妇跑了,让她在家好好养病,让你儿子来。他要是能抽出时间和我一起上山采药,今后也不收你们的药费了。”
妇人又一次跪在三公面前:“他三大是恩人活菩萨呀!多谢他三大救命之恩!”
三公摆着手说:“你不要这个样子,接下来一定要按我的法子医治,不要自作主张再找别人治、用其他药,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看着这一家三口出了院门,高亦健回过头说:“张大夫,今天看了半天病,可是连药钱都没挣回来。刚才抓药我看到方子里光是重楼一种药都值好些钱呢。”
三公苦笑着摇头:“这都还不打紧,反正是自己采的。气人的是这号榆木脑壳,要找人治病又不听人言,把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毁了。”
“这女子的癌症能治好吗?”
“只有慢慢调理着看了,医院把癌瘤集中的乳腺部分切掉了,但不能根除还伤了元气,眼下是复发扩散,只能长期服药扶正祛邪,慢慢把她的免疫力恢复起来。”
高亦健第一次完整地观察体验了三公医治病人的过程,虽然只是一个农村妇女误诊后的辅助调理,却也是惊心动魄!
这个周末,司马宁把几个人召集到学校里,大家好久没在学校团聚了。自找到三公以后,高亦健往山里跑得多,方逸群和吴唯这一时期各自都忙,也来得少。方逸群听司马宁说高亦健找到了张三公,并且张罗要住山时,急忙说:“咱看那个院子赶紧买啊,高作家先住进去看院子,咱们以后就多往山里跑。”
司马宁道:“梁下村那个大院子黄了,我们咽不下去。”
一听到要与峪口上那个幽静的大院子分手,高亦健心里真有几分不舍。那个院子给人留下的印象十分美好,位置在南山脚下,往后数百米就是环山大道,又是入山口,勤峪、后峪、良峪等峪口依次排开,交通很便利,而且要价确实不高。如果说十几个人合力买的话每人也就十来万元,以司马宁办事的风格早就应该促成了,这么长时间没下文,想必是有问题啦,却没想到已经黄了。
方逸群问:“为啥?是不太满意还是有担心的地方?”
“这件事还多亏吴唯细心,要不然咱们一冲动就砸手里啦!”
“哦?这么说那个院子的土地资质是有问题了?”
吴唯点点头,耸耸肩。
司马宁讲了后来与周信交谈的过程。几次和周信微信上交流谈得很顺利,价钱压到一百一十万,周信让价很痛快,条件也很刚性——一周内一次付清,可以按这个价,否则分文不让。
高亦健明白了:“是啊,这么大的一片土地,又正是秦岭大规划保护的历史时期,合法性上没有保障是大问题。”
“是的,说到关键点上了,我担心的也是这事。我把和周信谈的情况给吴唯讲了后,吴唯托人了解了梁下村专用土地的用途,原来那个养老院在政府规划里面临土地属性变化,一年半载就要拆迁,现有建筑物属于非正规建筑,无偿拆除。”
方逸群惊叹:“这么说,要不是咱们政府里有人,这当就上大啦?可惜啊!”没想到,那个让人喜欢的院子只有一面之缘。方逸群痛惜一番后问高亦健:“高作家你现在找得咋样了?有没有合适的?”
高亦健苦笑一下:“还没有,还在打问,我只是想找个能偶尔住一下的小小山居。”
方逸群顿足叹道:“山里找个小院子咋就这么难呢?咱们跑了几年,看了多少家了,这个地方大家都满意,结果还是弄不成。听说这南山里有好几千住山者,人家咋就说来就来,咋没这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