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准你就这么算了”,顾棉用最轻的力度把人裹好,“给本王好好吃饭、好好吃药,一碗粥吃不进去就先吃半碗。”
“周衍,你吃进去多少,本王就陪着你吃多少,你吃什么本王就陪你吃什么。”
顾棉直勾勾盯着怀里的人,直到美人妥协似的点了点头。
仍旧是那张藤椅,仍旧是一勺勺喂进去。
褐色的药汁顺着美人下颌流下来,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线。
——他这个样子真的很诱人。
可顾棉的心里,却只有一阵又一阵绞痛。
“本王下午要去问青天”,顾棉像汇报行程一样一件件说给周卜易,“去喝酒买醉,是真喝。”
他不想利用自己母妃的死,可他母妃不能就这么白死。
他要坐实自己窝囊废的名头,顾君颐才有可能对他放下戒心。
“明日黎明时会归来”,顾棉把人放回榻上。
殿内的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就连地板上都铺满了褥子。
顾棉随便换了件素色便衣就出门了。
雨过初晴,长街上偶尔可以听到行人的议论。
说是娴贵妃新丧,三皇子好生不孝,在这节骨眼儿上为了他那个宠上天的贱奴买空了整个神都的布料铺子。
“真为娘娘不值,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裁个新衣就要搬空整个神都,好大的手笔。”
“陛下圣明,一早就……”
那人忽然噤声,俯首低头,“二爷……”
顾承年点点头,朝那人儒雅笑笑,转而走向顾棉,“阿棉,你要跟皇兄一起进宫吗?”
顾承年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悲伤,“本王初回神都,还没来得及去吊唁。”
“阿棉,节哀顺变。”
世人皆知顾承年和顾良平自小就宠溺他这个弟弟。
顾承年尤甚。
二皇子善经商,又能笼络人心,顾棉在外惹出事来都是他给摆平。
端得是兄弟情深。
“皇兄”,顾棉垂眸掩去所有情绪,语气一如平常,只也添了点悲伤,“心里难受,我准备寻几个朋友不醉不归。”
“是这样吗”,顾承年温和笑笑,“那今夜皇兄帮你守灵,你好好玩,痛快一点。”
一个“玩”字,就给顾棉的行为定了性。
周遭人的目光更加鄙夷——什么心里难受,无非是按捺不住寂寞的心,想寻欢作乐。
顾棉像是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深意,他感激涕零,“皇兄…父皇那边恐怕不好……”
说到这,他似想起来什么,斟酌着贴近顾承年耳边,压低声音开口,“父皇让二皇兄去侍疾,却不叫大皇兄去,想来……”
顾承年把顾棉上下打量了一番,拍了拍顾棉肩膀,“三弟长大了,学会动脑子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