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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民变战事纷纷起（第1页）

杨震还不知道，邓太后死后，奸佞们唆使安帝报复性大清洗的名册中，除了杨震，还有一个人——太傅班昭。因为，在刘祜看来，太后迟迟不交政，坏主意一定是她的那个太傅班昭出的。但由于班昭已死，刘祜这次不但未涉及死后之名，连家族也未受牵连。这让人不能不想起若干年前班昭的那位祖姑母、成帝的皇妃班婕妤，觉得班家女子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天赋，使得她们能够在各种政治凶险的风浪中心游走自如，轻易脱身而毫发无损。

虞放日夜守候在杨震所处的牢房外，他要设法保护杨震在狱中的安全。他常常为那年没有保护好邓骘大将军而痛苦万分。

杨震身陷牢狱，眼前的事就够他忧虑不尽了。另外，他听虞放说，皇上还背着他这个首辅大臣，为樊闰在荆州“张生法场喊冤案”中枉法被惩处军前效力而进行了平反。樊闰让皇上提拔谢恽这个死党做廷尉府主事，专管朝廷及全国刑狱，专门打击杨震等正直人士。樊闰、谢恽又偷偷背着皇上，抛开了荆州三级地方衙门，秘密逮捕了儒生张生，在索县县城外就地斩首。

杨震被罢官入狱，消息传出，震动洛阳。之后不久，在洛阳大街小巷纷纷传扬着一个小道消息：“皇上昏庸到这地步，这个汉朝确实快完了！”

邓太后时期，大汉兴旺发达，百废俱兴，风调雨顺，四海升平。

到安帝时期，特别是安帝采纳樊丰的“重徭厚赋”主张后，大汉一百零四郡国中，有四十六个郡国相继发生了旱灾、蝗灾、水灾，受灾者多达十五万户，以荆州武陵、青州东莱、司州弘农灾情最为严重，特别是京城洛阳又发生了地震。灾民们饥寒交迫，流离失所。但是，地方官吏、地主豪强对百姓的压迫剥削有增无减，于是，连同杨震的离朝，在南方的武陵、西凉的北地又引发了新的政治矛盾。另外，西南的越族也开始造反，东北的鲜卑族也屡屡进犯，大汉南北烽烟再起，社会问题日益严重。

自邓太后去世后，边患一直未断，各地纷纷报送战情也从未间断。

永宁二年（121），邓太后去世，大汉不再安宁。虽然安帝将年号随即改为“建光”，但是，四月，鲜卑就开始寇掠辽东，辽东太守蔡讽出兵伐鲜，不幸阵亡；九月，鲜卑再次寇掠居庸关，云中太守成严出兵伐鲜，又不幸阵亡；十月，鲜卑围乌桓校尉于马城，度辽将军耿夔去援救，遭遇伏击；十一月，护羌校尉马贤讨伐西羌于金城，出师不利。

第二年，安帝又将年号“建光”改为“延光”以示将“延续他的光耀”，他未曾想到，大汉从此陷入了多灾多难时期。西羌王滇零死后，其子零昌即位，他认为，大汉朝廷出尔反尔，邓太后当着全天下人答应了五年免缴赋税，可是，太后去世后，大汉朝廷强行追缴赋税。于是，零昌与上郡胡人联合反汉，攻掠谷罗城，杨震命度辽将军耿夔率诸郡兵及乌桓骑兵征讨，收效甚微。

同时，鲜卑也屡屡进犯。过去，鲜卑多次寇掠东北边疆，上一任度辽将军邓遵率南单于多次打败他们。自从度辽将军邓遵因“邓骘谋逆案”被逼迫自杀之后，鲜卑多次寇掠东北边疆，新任度辽将军耿夔兵少将寡，粮饷供给不足，顾此失彼，致使鲜卑进扰雁门、定襄，攻掠太原，杀害百姓。

延光二年（123）正月，蜀郡汉源蛮夷反汉，攻零关，杀死地方长吏。汉益州刺史张乔与西部都尉出兵征讨平之，并分置蜀郡属国都尉。

延光三年（124）五月，南匈奴左日逐王反叛，杨震派匈奴中郎将马翼出兵征讨。同年，鲜卑多次寇掠边郡，度辽将军耿夔与温禺鞮王呼尤徽率重新附汉的匈奴降者连年出塞进攻鲜卑。因征发频繁，使新降匈奴的大人阿族等人反叛出逃，中郎将马翼率胡骑追击。同年六月，鲜卑寇掠玄菟郡。七月，鲜卑又寇掠山西高柳。

兵曹尚书袁飞把各地送达的奏章呈送尚书台，作为尚书令的樊闰，把这一切皆压着不报安帝。袁飞就将手下抄写的另一份，呈送给太尉杨震，杨震心急如焚，急于呈安帝御览。安帝连看都不看，只简要问了下内容，然后说，命尚书令樊闰和耿宝将军处理。如此等等。

四方边境频频告急，安帝仍不理朝政，先是追尊父亲皇考清河孝王为孝德王，母亲皇妣左氏为孝德皇后，祖母祖妣宋贵人为敬隐皇后，接着，尊孝德皇元妃耿氏为甘陵大贵人。

之后，安帝沉迷女色，修道入魔，对奸佞纵容不束。

延光三年（124）六月，安帝封乳母之女伯荣为圣女、昭仪娘娘，封乳母王圣为野王君。母女两人从此更加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安帝的父亲清河王葬在河北邢台清河县南部的甘陵，所以，安帝数次遣黄门常侍及昭仪伯荣往来甘陵。伯荣出行到甘陵，沿途前呼后拥，征发百姓筑路，修缮驿站，役夫动辄数以万计。州郡县官员夹道欢迎，刺史、太守、王侯和地方官员迎着她的车子叩首行礼。光赠送给伯荣仆役的丝帛，每人都达数百匹。

伯荣四处威风，令朝野不满，杨震曾上书，希望皇帝加以追问“伯荣之威，重于陛下”，安帝并不理会，如此一来，皇权都掌握在皇妃手中。朝中“清流”集团与奸佞的矛盾日益尖锐，各地百姓的疾苦也更加显现。

天灾人祸，使积累了多年的民怨终于如火山爆发一样，首先在荆州爆发了。

王密死后，荆州多发水灾，民不聊生。这年，荆州再遭水灾，稻米颗粒无收。

一早，武陵郡府的大门外，已经胡须一大把的江沅亭亭长羊孙和江边村村长陈汤领着数千人聚集在这里。太守听闻，带着郡丞天刚亮就从后墙翻墙逃走了，府衙内只剩下几个衙役值守，乡民们跟着羊孙、陈汤无阻无拦进了郡府大门。

几天来，羊孙、陈汤带领民众数千人，先是冲进县衙，要求赈济，减免赋税，县令因为找上司太守得不到答复，民众又闹得凶，吓得逃跑了。羊孙、陈汤无奈，又找到武陵郡府衙，要求尽快赈济灾民，减免三年赋税。郡府太守找州府，由于刺史王密被处斩之后，朝廷虽然任命了樊家班的樊戴接任，但他一直没有到任，州府无人做主，民众闹得不行，武陵郡太守只得逃跑。因此，从索县到武陵郡府，再到荆州府，一片混乱。

这时，羊孙、陈汤坐在府衙大堂之上，衙役吓得躲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羊孙站起身来说：“乡亲们，当年杨大人在荆州的时候，亲民爱民，一心为民，处处为咱乡民们着想，赈灾救民，惩治贪官，开仓放粮，帮助咱们治理水灾，减免赋税，咱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杨大人真是为民办实事的青天大老爷。”

陈汤也站起来激动地说：“对，还有咱们索县的王大人，当县令、当太守、当刺史，跟杨青天一样，心里总想着咱荆州的百姓，为了给咱们减轻赋税，携‘万言折’宫门上书，把命都搭上了。再看看这些狗官，荆州不少县闹水灾，他们不管不问，还要加征赋税，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

人群中有人大声说：“听说朝廷现在由樊闰那个狗官控制着，这家伙在荆州的时候就贪图贿赂、贪赃枉法，现在在朝廷做太尉，更是贪得无厌。听说各地的官员把搜刮百姓的钱财都给他进贡了。”

还有一人笑着喊道：“哎！羊亭长、陈村长，听说樊闰与你们俩还是酒肉朋友哩，那你俩快快进京找找你们这位朋友，给咱荆州百姓把赋税免了呗！”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羊孙朝那人笑骂了一句：“去你的！那都是老皇历了，现在我们俩也看清了，樊闰这家伙就是个小人，他父子野心忒大，说不定还想当皇上哩！”

有乡民说：“让他们当皇上？那还不如让你俩谁当皇上呢。你俩做了皇上，准能跟杨大人一样，也是个青天大老爷呢！那个高祖刘邦当年也是当亭长，后来不是几下子就当了皇上？”

有人赞同地附和着说：“对对对！两位老兄，听说几年前，西羌的滇零带领羌民起义，烧了官府，杀了益州刺史，朝廷害怕，太后就下令给滇零封了个北地王，以后北地郡改为北地国，由羌族人自治。我看二位何不趁此机会，也举旗一反，要求朝廷给你们一人封荆州刺史，一人封武陵太守，让我们也自治？你们肯定会为咱荆人说话的。”

那人话音刚落，人们就齐声高呼：“说得对，我们拥护！拥护！拥护！”

羊孙赶紧制止：“现在先不说这个，咱们先要求朝廷尽快赈灾放粮。”

陈汤也说：“乡亲们，羊亭长说得对，咱们现在先要求朝廷赈灾放粮，减免赋税，他们再不答应，本村长和羊亭长就去联合居住在巴郡和南郡一带的巴人，以及居住在嘉陵江流域的巴人，加上咱们武陵，再把反对他们的几十万汉人联合起来，到洛阳进宫找皇上说理去！”

“好！”“好！”“好！”乡民们纷纷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