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邓太后去世后,杨震给安帝的最后一次讲课,使得安帝很不愉快,杨震也很是惊诧。这是安帝第一次独理朝政的这天下午,杨震来到御书房。安帝的神情表现出:朕已经独理朝政,太傅的课还需要讲吗?就好像已毕业的学生,对老师说:“我已经毕业了,还需要你教吗?”
杨震没有理睬这些,开始讲道:“皇上,在过往的历朝历代,都有一些帝王在亲政期内,自然灾害频发,民不聊生,流民遍野,这叫天谴。根本原因就是这些帝王没有顺应天理,贪欲过剩,苛捐杂税过重,各级官吏盘剥人民造成的。古代圣贤所著的经书,千言万语都是教人明事理、少欲望。就是说,人不能太贪。皇上务必要像历代的明君那样,少一些欲望,多给老百姓一些实惠。”
安帝听到这里,自然心里不高兴,脸上也挂不住,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作谦虚大度,就说:“太傅,那你说说,像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杨震说:“上行下效,如果上边贪欲过剩,下面的奸臣更是欲壑难填。如果那样,皇上一定得像历代明君那样,亲贤良、远奸佞,多拨钱粮救济百姓,减免赋税,继续巩固邓太后临政时国运昌盛的局面,使老百姓享受到实惠,并全面完善赋税制度。”
对汉安帝来说,太后在世时,杨震作为帝师、太傅,起初的讲课,安帝还认真听讲。可后来,他到了亲政年龄而迟迟不得亲政,这时杨震的讲课,他就已经开始不耐烦,甚至越来越不想听杨震的话,对这类苛刻的限制君权的话厌恶到了极点。杨震语重心长的循循善诱,在他看来早就是唠叨、啰唆、管得太多,觉得杨震夫子气十足。
特别是太后驾崩后,杨震今天的讲课,安帝就觉得更厌烦,不想听。在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自然喜欢听樊丰、樊闰的进言,因为无论是樊丰、樊闰也好,还是王圣、耿宝也好,他们都知道安帝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们话都能说到安帝的心坎上,他们做的事都是不用安帝开口他们就猜到了的。这时,他对杨震的讲课开始敷衍、打哈欠,杨震有些吃惊,但还要讲。
安帝说话了:“太傅,朕累了。最近一阵为太后办理葬礼太累了,今天就讲到这儿吧。朕现在开始理政,政务繁忙,以后的讲课也就不要墨守成规,不劳烦太傅了,朕什么时候需要再讲,朕会命人告知太傅。”
杨震听到这儿,愣怔怔地看了安帝半天。
杨伦奉命前去东莱查办走私杂丝一事,一连几日过去,那黄县县令陆原推诿,说话颠三倒四,就是不往正题上说。
杨伦说:“陆大人,有人冒充朝廷官员走私丝绸,难道你一点儿没有觉察到?”
陆原说:“杨大人,我们这些小县令长年待在县衙,朝廷里的人,你说我们认得几个?他们来时都带着公文,我们能不给办吗?我们谁也得罪不起啊!”
杨伦说:“那公文呢?拿出来让本官看看。”
陆原哭丧个脸说:“公文他们只是给下官看了看就带走了。都是朝廷来人,人家不给,我们也不能强要不是吗?”
杨伦明知道陆原是胡说八道,但苦于找不出证据,便说:“那年在东莱打击豪强恶霸汪虎兄弟,不是你有立功表现,杨大人也不会放你出来,哪能让你当这么多年的县令?你今天如果不如实交代,等禀奏了杨大人,定不会轻饶你!”
陆原差点儿都哭出来了:“杨大人当年不罚之恩,下官没齿难忘,但是下官确实不知走私人的情况啊!”
杨伦见在陆原这里没有收获,速速回去禀报了杨震。杨震一听火冒三丈。
这个陆原,那年不是念他有立功表现,早就罢免了他的县令了。这些年了,还是占着位子不谋其政,身为县令,参与走私,还一再包庇犯罪之人。于是责令杨伦带上周广,次日一早去往东莱,带回陆原。
长乐宫嘉德殿内,安帝在认真批阅奏折。
站在旁边的樊丰听见安帝轻咳了一声,连忙拿来披肩给安帝披在身上。
安帝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樊丰道:“樊常侍,你有话就说。”
樊丰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皇上,奴才有几句话,憋了好久,一直不敢说。”
安帝摆了摆手:“朕恕你无罪,说吧!”
樊丰直了直腰:“奴才斗胆。奴才觉得,陛下虽然已亲政,但大将军这些人还是管得有些宽。”
安帝说:“邓国舅受托辅佐朕,他也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考虑。”
樊丰诺诺地说:“宫外议论颇多,说大将军毕竟是外姓人,一人独揽军权,一旦他心生变故,恐朝廷无法控制。那日,皇上第一次独理朝政,在朝上,杨太尉说起东莱走私一事,皇上已经说了等阅了奏折后再议,可大将军却出面阻拦皇上,非要皇上当时就下旨追查。奴才以为,追查个走私本是小事一桩,也没有必要如此着急,可大将军却小题大做,当着满朝文武逼着皇上依他所说下旨。众官看在眼里,多有不服,说大将军这是想控制朝廷,控制陛下您。”
安帝有点烦乱,说:“都是谁在这里无事生非?大将军也是为大汉朝廷着想。再说了,他的做法,也无碍朕。”
樊丰又凑近一步:“奴才以为,皇上现在是一国之君,也有自己的施政想法了,大将军他们这样……”
安帝恼怒地打断樊丰说:“樊丰,以后再不许说这类话!”
樊丰赶快退下站在一边。
这时,阎皇后走进来,后边跟着一个宫女,宫女手上端着一个小盘,盘内放着一碗参汤、一小碗漱口水,旁边还放着一块丝帛擦嘴巾。这是阎皇后要御膳房专门为皇上做的。这时,阎皇后亲自给皇上端上那碗参汤服侍皇上喝下,喝完了等皇上漱了口、擦了嘴,又帮他整理了一下披肩,温柔地说:“皇上今天已经批阅了一整天的奏章了,这样长久下去身子可受不了,皇上还是早点歇息吧!”
阎皇后回头看了看樊丰,又接着说:“樊常侍,大将军乃太后之兄弟,虽然是邓姓,远了些,可怎么着也算是皇上的舅舅,皇上待他不薄,想来他应该不会存什么谋逆之心。朝廷百官的担心皇上自然能理解,但大将军毕竟是托孤大臣,皇上也不能不看重。你素日与众大臣来往颇多,也可多作留意,若发现风吹草动,定要及时报与皇上。太后这一去,免不了会有些许动荡,毕竟太后临朝近二十年,在朝中也有不少心腹之人,那些人会不会对皇上忠心,还要日久才能见人心。”说完,搀扶着皇上回到寝宫。
樊丰听了阎皇后的话,知道阎皇后话中有话。
安帝与阎皇后回到寝宫后,也感到身心疲惫,随后就与皇后共寝歇息了。
樊丰看到安帝已经熄灯就寝,便回到自己的住处。
夜幕降临,一个年轻的宦官看见几个老宦官神神秘秘走进樊丰的住处。他叫永信,一向看不惯樊丰这帮老宦官的做派,也就不被樊丰看中。
樊丰一进门,屋子里五六个宦官忙站起来打招呼。樊丰先是吓了一跳,一看是自己叫来的那些宦官,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有的坐在床上,有的则站立着。
樊丰说:“叫你们来,就是有大事相商。”
一个老宦官说:“樊常侍,有什么事就说,我们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