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穆尔皱了皱眉,看了眼屋外,道:“天色已晚,你还在阿兄这里呆着做什么?快去歇息吧。”
自从上次宁晟那一箭之后,阿史那古丽的右手便废了,她用完好的左手握住阿史那木尔的胳膊,急切的道:“楚王殿下去了何处,为何他今日进了后山猎场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阿史那穆尔闻言,面色一沉,定定的看着阿史那古丽,语重心长的道:“古丽,你竟还对楚王抱有痴心,为兄劝你一句,你这份痴念还是尽早放弃的为好。”
阿史那古丽闻言,觉得难以接受,“为什么?楚王殿下一表人才,我就是心悦他,爱慕他,想要成为他的人,这有什么不对的?而且我是突厥公主,我的身份也配得上他,只要阿兄你出面,向南秦的皇帝陛下开口,他一定会答应我此事的。”
阿史那穆尔烦躁的甩开阿史那古丽缠住自己胳膊的手,阿史那古丽因这猝不及防的力量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阿史那穆尔的目光忽然落在阿史那古丽瘫软无力垂着的右手上,他道:“古丽,有些事情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据闻那个楚王乃是南秦皇帝除太子之外最为亲近和疼爱的人,他怎么可能将你许配给楚王?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南秦人素来眼高于顶,面上瞧着和和气气的,实际上内里根本看不起我们突厥人,你与楚王以前没有可能,如今,更无可能了。”
阿史那穆尔落在阿史那古丽残废的手上的目光,仿佛一道利剑,无情的将她的手臂再次刺穿。阿史那古丽觉得原本已然不疼的手臂,再次开始作疼起来,她瞪大双眸,眼眶泛红,“不,不会的。”
阿史那穆尔还要说些什么,阿史那古丽却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一般,一边叫嚷着,一边扶住自己的右手,快速的跑开了。
阿史那古丽回到自己的寝殿之后,终于忍不住埋头在枕间流下了泪水。
待到嗓子哭哑,泪水流干,再也流不出的时候,阿史那古丽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神情有些木讷。
她目光微微下移,落在自己的右手上,渐渐的眸中亮开了一抹狠色,都怪宁玖,都怪她,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轮到今日这般境地。
不行,她一定要嫁给楚王殿下,就算是侧妃,她也可以。
渐渐的阿史那古丽原本枯井一般的眸中,忽然好似注入了活水,再次变得神采奕奕。
*
今日宁瑜是被太子宫中的内侍送回的,当时郑氏和宁珊二人正在院子里歇脚,见此情形,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等那些内侍走了之后,他们便拉着宁瑜细细盘问起来。
宁瑜只说她无意救了太子,费了好大功夫才便将此事搪塞过去。
打发了郑氏母女之后,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宁瑜才觉得浑身筋骨好似散架一般疼痛,今日她滚下山坡的时候,身上有好些地方都被石子给刮伤了。
眼下这些伤口虽然都已经处理过了,却仍是不可抑制的发疼,加之后来在猎洞……
思及此,宁瑜不由得脸色一红,忙回自己的塌上躺下。
宁瑜心中庆幸,好在方才她在太子的宫殿已经梳洗过了,否则眼下有些事情落入她的丫鬟眼里……那就麻烦了。
宁瑜翻身上了床榻,躺了不知多久,昏昏沉沉间突然听到了圣旨到的消息。
她如梦初醒,拍了拍自己的脸,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看了一眼天色,晨光大亮。
她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宁瑜这样想着,忙叫丫鬟替自己整理了仪容,而后快步的迎了出去。
东阳侯府的女眷,除宁玖之外,都住在一间院子里。是以宁瑜出门的时候,发现外头已经跪了一地的人,宁珊以及宁珍都在其中。
宁瑜来得最迟,见此连忙跪下。
宣旨的内侍的目光从宁瑜的身上掠过,见正主终于来了,这才一字一顿地将圣旨宣读起来,“东阳侯府宁氏三娘,蕙质兰心,柔顺贤惠,此次救太子危难之际……特封宁氏三娘为太子良娣,待太子大婚之后,入住东宫。”
内侍在宣读圣旨的时候,在场众人的头一直是低垂着的,表面上宁瑜看似无常,实际上她的心中已然滔天巨浪,一双眸子当中满是兴奋和狂喜的神色。
宁瑜交错伏在地上的手,已然泛起了细汗。
她没想到,这赐封的旨意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与宁瑜狂喜的神色相比,郑氏等人则是满面愕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尤其是宁珍听到宁瑜被赐封为太子良娣之后,气得脸都绿了,一双眸子里满是不甘。
内侍一口气将圣旨宣读完毕,小心地将圣旨合拢,双手捧上,笑眯眯的说道:“宁三娘子,接旨吧。”
宁瑜起身,双手郑重地接过圣旨。
今日之后,她便不再是东阳侯府那个卑贱的庶女。从此,她再也不用仰仗郑氏母女二人的鼻息而活……
待到前来宣旨的内侍走后,郑氏几人急忙上前将宁瑜给团团地围了起来。
郑氏满脸的不可置信。
宁珊则是咬着牙齿,面色紧绷,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并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