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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1页）

张书记以其丰富的人生阅历，怎么能不知道李蓉生此番接手小卖部的事，是在冒险呢？这就像小船出海，再好的天气预报也有失准的时候。

为了防止意外，张书记指示总务处何处长，与李蓉生签的承包协议时限以一年为宜，顺利时再续签。

李蓉生赶快把这件事通知了倪飞翔。倪飞翔高兴极了，走进学校直奔李蓉生的住处，还没进门就高声朗诵出两句诗：“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进门又是一通爽朗痛快的哈哈大笑，连声说，“现在东风已到，应赶快撑船出海！”

李蓉生把备课的参考书籍与其他资料退还学校，把年级教研组组长的学年计划也向学校教研组做了移交。这样就可以一心一意与倪飞翔商讨如何办他们的商店了。首先，他们去学校小卖部的门店，摸清其经营情况，盘核剩余物资与财产。现金是没有的，平时经营也只是一些油盐酱醋、锅桶瓢勺、碟子碗筷之类副食品与日常家居用物，另外就是面向学生服务的笔墨纸砚和橡皮铅笔之类，都是些不值钱也不赚钱的物项，难怪年年亏损！小卖部实际是一人经营，就是店员余师傅，五十来岁的一个瘦削老汉。他是陕西周至或户县一带人，前任学校总务处处长也姓余，据说店员余师傅把他叫叔，是本家子人。为此，现任总务处何处长在追责前任时认为：为啥能连续三年亏损？就是前任包庇隐瞒所致，尤其可恶的是常年亏损，工资还照发！

店铺的橱窗货柜上到处可见蛛网，伸手所触之处尘土飞扬。倪飞翔挥手扇着鼻子跑出店铺，对李蓉生说：“没有啥看的，净都是些垃圾，没有一样是值钱的。只有另起炉灶，一切都要重打鼓另升堂！”

但是总务处何处长却不这样认为。他翻出账本，一样一样全照进价计算，大到酱、醋，缸、桶，小至铅笔、橡皮，全都入账，总计金额四千三百七十二元五角六分！

倪飞翔愤愤地说：“一分钱不值的东西，白送人还害怕要收垃圾费哩！”李蓉生找何处长商讨折价，何处长不让，振振有词地说：“你们承包挣大钱呀，何必斤斤计较呢！再说，校务资产都是有账逐一登记的，少一分钱也平不了账呀！”

张书记知道了这件事，找何处长商量时，也只好说：“账面的数值，时间长了会有些折损也是事实，合理的诉求也应该考虑一下。”

何处长这才顺水推舟地告诉李蓉生说：“张书记发话了，给你把零头三百七十二元五角六分免了吧！算个整数，四千元！再不要纠缠了噢！”

李蓉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自己承接这个任务，本意也是想为学校创收，实在不该如此斤斤计较。可是，倪飞翔认为吃亏还是太大，还想说什么，何处长可就发话了：

“你们应该知足了，光门面房也有三大间，还没有问你们要房租呢！”

李蓉生把倪飞翔叫到一边，悄悄问道：“你觉得咱们一年能不能干个万儿八千？如果不能，这事咱俩还是退了好！”

“干个万儿八千倒不是个事儿。算了，就只当买你个自由身！”

按照校方（张书记的想法）意见，承包人先试签一年，但是倪飞翔认为一年时间太短，头一年很可能赚不到钱，至少签两年。何处长提出签两年的条件：承包费头一年是四千元，第二年是六千元。李蓉生心里没底，找倪飞翔商量。倪飞翔认为可以，但提出要校方提供一万元启动资金。最后，校方同意拨给五千元，条件是用李蓉生个人工资担保。承包协议就这样签订下来。

协议签订后，何处长带领他们去办交割手续。到了小卖部，何处长挥挥手对余师傅说：

“老余头，没你事了，去财务处领你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吧！明天你可以卷铺盖卷儿走人了！”

老余头嘴里嗫嗫嚅嚅地还想说点啥，半天又说不出来，显然是想说家里的困难，不愿失去这份工作。李蓉生看明白了，对何处长说：“先让他留下吧。这门面需要打扫，暂时也需要有个看门人。”

“你给发工资？一个月二十八元！”

“行，我们发！”

何处长掉头就走了。老余头连声道谢。其实，老余头是个憨厚人，干活还是很卖力的，灰土呛得他流泪咳嗽，都不戴口罩，他把墙壁粉刷一新，铺里门外全打理得干干净净。倪飞翔认为是垃圾的东西，只须一扔即可，他却尽力清洗出能卖能用的，标明价格，按照清仓打折的办法来处理。在正式开业之前，全部按最低价抛售一空，回收的货款也有千把元哩。

要到工商局去申领营业执照，法定代表人谁来当？

李蓉生说：“飞翔，你人聪明，反应又快，点子又多，你来当这个法人代表吧！”

“不，还是你来当比较好，在学校你人熟好办事。”倪飞翔笑着推辞说。

“还是你当吧，我怕当不好。至于出面办手续、跑腿干活儿我在行，不用你操心。”

倪飞翔略作沉吟，仍然坚持由李蓉生来当法人代表。他似有难言之隐，却又不便明说，只笑着坚持说：

“还是你当吧。反正都是咱俩的事，有事好商量。没事儿！”

李蓉生就不再推辞，去找校办公室主任李德茂，开了所需介绍信，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到当地工商局领了申请表。他如实填报后加盖了学校公章，再返回工商局去申领营业执照。半个月后，营业执照就领了回来，挂到商店最显眼的地方，法律上的手续就办完了。

倪飞翔认为，新店要给人新的气象，经营商品要跟上时代潮流，要以中高档商品为主。他在市面上人脸熟，连租带借，搞了一些家电产品摆在柜台上。

最后，他们制作了铜字招牌，刻了公章，所有的商业活动就可以公开进行了。

开业那天，模仿别的商场商店那样，选了所谓的黄道吉日，鸣放起震天响的鞭炮，招来一街两巷看热闹的人们。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他们亮出了自己商号金光闪闪的标牌“西都二中诚信商店”，八个大字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同时挂出一副对联，写的是：诚实交友通四海

信义揽财达三江

横批：

政通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