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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第2页)

话音未落,砰,刀头又折了。蒋大发出师不顺,就把不满发泄到宋布仁买的床子上来:

“老宋,这就是你买的好床子?老得没相框,连个跟刀架都没有的,全靠人用手拧!这还能快得了?”

宋布仁用力提了提他耷拉的眼皮,斜着翻看蒋大发一眼,没敢说话。待蒋大发去磨刀的时候,他才头歪一边,朝李蓉生小声说:“是他让买这种小车床,现在又来怪我!”

蒋大发重新磨好刀,调整好刀头中心高度,这一次总算一刀切到底,工件顺利地落到承接盘上。宋布仁赶快拍手说:“蒋厂长还是宝刀不老啊,要在他刚当主任那时的状态,别说一天下四百件,就是六百件也难不倒他!”

“那可还真不是吹的!当年黄河厂擂台比武……”

李蓉生一听他两个又一唱一和地抬轿子,就低头走开了。他明白,在这介入一个全新行业的时候,自己是一个门外汉,只有虚心学习,不断降低目标要求,才不至于失望太大。别说半天,就是一天能教会一两道工序,就已经是不小的成绩了。

后边蒋大发又下了两根一米长的料,比较顺利地切下十八根小轴毛坯,用时超过三十分钟。然后,老蒋让张平利他们四个年轻人分别尝试。学员们转转刀架,拧拧手柄,一件毛坯也没切下来,不是把刀头轧断,就是把工件顶歪,进刀的速度根本拿不住。整个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下午,蒋大发主要做了小轴由毛坯加工到成品的流程演示。他先安排宋布仁做个钳工活:利用一个圆环做个拨叉,上面有一个螺栓能顶紧加工件,还有一根螺杆能绊住三爪,作用是带动工件旋转。然后,他演示第二道工序:平两端。他把小轴毛坯塞进机头中心孔,露出一头夹紧,车床开动,削平一头,再换另一头削平。第三道工序是给两端打中心孔,中心钻安装在尾座上,也像进刀一样拧动尾座手柄,往旋转中的工件一靠,一头的中心孔就打好了,再换另一头同样操作就成了。第四道工序是让机头夹住一截料头,先车出一个60度的锥头,再用宋布仁做的拨叉把毛坯小轴的一头固定住,小轴这一头的中心孔顶住刚车好的锥头,另一头的中心孔则用尾座的顶尖顶住,车床一开动就可以车毛坯,车到符合数据要求就行了。第五道工序方法与第四道相同,关键在掌握严格的尺寸要求,吃刀量要小,细心就好。第六道工序是轧花。轧花有专用的轧花刀,像个滚轮,也是装压在小拖板的刀架上,像进刀那样往轧花部位一靠就成了。因为进刀要有力度,小了轧不上花,这就需要用616车床来做。车床活儿做完就该用到磨床了,目的就是提高工件表面的光洁度。做法也是两端顶住中心孔,此时车刀换成了磨床上的砂轮,磨床开动,牛奶似的冷却液浇在被磨削的工件上,旋转的砂轮像车刀一样在旋转的工件表面移动,走过的地方像镜面一样漂亮,控制尺寸也更加精准。蒋大发通过这一流程的示范,一方面验收了各型机床的应用功能,另一方面也基本确认了小轴生产流水线的成立,这让李蓉生也稍许获得了一些安慰。

但是,蒋大发培训学员的计划是失败的。不但半天不可能完成,就是半个月后,仍然没有达到一人掌握一部车床的要求,要形成实际有效的生产流水线,仍然是一句空话。也就是说,要实现蒋大发许诺的月产五千件小轴的目标,根本没有可能性。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说话脱离实际不太靠谱的人。

因为这一点,蒋大发与宋布仁也闹起了矛盾。蒋大发有个习惯,顿顿吃饭都离不开酒,李蓉生怕他再出现第一天醉酒那种情况,后来都巧妙地限制。

有一天,李蓉生进城办事中午没有回来,他把持不住又多喝了几口,回到车间后就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刘军磨刀已有一定长进,下料也马马虎虎过得去了,张平利平两端打中心孔,毋文拔毛坯精车,鲁宁滚轮轧花,再命令宋布仁巡回照看着,他自己就躺到看门人老杨的床上呼呼大睡去了。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地好像听见有两个人在说话,而且说的就是他的事:“依我赶马车的经验,看他蒋厂长干活不太老到,车把式打马就是一鞭子,说打耳朵就不能打到眉毛上。”

“这叫你都看出来啦?老蒋在我们黄河厂那是出了名的‘蒋大谝’呀!”

“光会谝,人家能当到大主任去?”

“嗨,有厂领导罩着,那个主任谁不会当呀?”

“噢,怪不得。不过,能让当领导的看上,说啥也得有两把刷子。”

“这你就不知道咧,他跟我们厂副厂长虽说是同学,要不是我年年给他能搞来茅台酒送礼,人家理不理他还不一定哩!”

蒋大发听到这儿,酒就全醒了,他也早听出是谁在他背后炸他的洋炮儿,他一骨碌坐了起来,喊了一声:

“好你个宋布仁,拿你一个毛刺儿钳工也敢在背后砸挂我!”

“唉,你不是睡觉哩么,咋可醒来咧!”宋布仁大吃一惊,急不择词地说。

“难怪人说你是吃谁家的饭砸谁家的锅!我这一会儿要不是头还晕着,非下来抽你俩大嘴巴不可!”

“看你,俺俩没事儿就是说两句闲话解闷哩,当啥真嘛!”

说完,宋布仁赶快闪到一边,装模作样地帮学员们干活去了。蒋大发酒是醒了,毕竟酒劲还拿着他,这才气呼呼地躺了下去。谁知这一静下来,不一会儿又呼呼地睡过去了。此后他再来秦牛机械加工厂上班,再也不叫宋布仁走一路,虽然他俩还在一个家属院住着。

上班醉酒这都不算事儿,真正荒唐的事还在后头。辛辛苦苦挣挣巴巴地干了两个月,做成了两千件成品,购进的半吨多钢材也所剩不多了。虽说距月产五千件的目标差得远,但总是做成了两千件。李蓉生坚持先把这两千件送去交验,也好摸摸需方厂家的底牌,便于今后更好地规划。蒋大发也同意了,答应带上合同第二天一起去蔡家坡交货。谁知他第二天没来,甚至第二个星期天都没来。李蓉生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宋布仁幽幽地说:“哼哼,说不定又被老刘叫去喝酒了!”

“姑父,我看咱得去寻他!头一天到咱屋来说事,就能醉酒吐到咱屋,这不是个负责任的人!”张平利在一旁,很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可不是啥,说好第二天交活儿,俩星期咧不见人,咋能这样呢?”毋文也跟着躁起来。

李蓉生一看人心浮动,厂里活儿也没法干下去,就带上娃们家,由宋布仁带路,到辛家坡刘自德的加工厂去寻人。宋布仁只是远远地指明地方后,自己就躲开去。刘自德的加工厂租用的是一户农家院,人家拥有的可都是正经八百的机床,车铣刨钻床都是大个儿的,C620车床就有两部,还都是沈阳大连机床厂的名牌,C630车床都有。李蓉生他们出现的时候,蒋大发正戴着眼镜撅着屁股趴在一部620车床上紧张地干活哩。李蓉生气得两眼直冒火,黑着脸盯着他,一言不发。张平利毫不客气地先开了火:“蒋厂长,你咋能这样做事嘛!我姑父高工资给你开着,请你当着厂长,像神一样供着你!你答应好好的第二天去交活儿,成半个月不见你人。闹半天,你在这儿给别人干活哩!世上有你这样做事的吗?”

“也就是,你一个礼拜上一天班,开工资给你按月开,你这样做真的对不住人!”毋文的嘴巴也是很能说的,跟在平利后头不冷不热地说。

刘军和鲁宁虽未跟着摇旗呐喊,却也一样黑着脸正视着他。蒋大发尴尬地摘下眼镜,酒糟鼻子像腌渍过的一样红得发紫。他厚颜无耻地对李蓉生说:

“实在不好意思,老刘说他工期赶得很紧,让我帮几天忙。这一忙,我就把交活的事给忘咧!”

李蓉生硬是压制着心头怒火,缓慢而沉着地开了口:“老蒋呀,蒋厂长!你是我满腔热忱高薪聘请的厂长哩,您就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我托付您的工作?这就是您耽误半个月……”

这时候,精明瘦削的刘自德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对蒋大发说:“老蒋,既然答应了人家,你就应该帮人家处理一下。要不,这两天你就去帮帮人家吧!”

“那好吧。”

这件事已经够一般人吐血了,后边还有更荒唐的事。第二天,李蓉生租用杨涛的东风大卡满装了四十只包装完好的木箱,去交那两千件洗衣机专用的电机小轴,竟被蔡家坡陕西洗衣机总厂理由完美地拒绝了。总厂采购经理部经理惊讶地说:

“用这种小轴的洗衣机去年冬天就停止生产了。我们九月底就发了公告,告诉你们没有做的就不要再做了;已经做了的必须在十月三十一日前完成交验;之后再做的,后果自负!你们为什么不看《陕西日报》上登的公告呢?”

蒋大发强词夺理,说自己家没订报纸,还说这份合同是他们黄河机械厂的副厂长帮他订的,九月份才交给他。可是,他把合同拿给采购部经理看时,采购部经理却哑然失笑,指给他看说:“你这合同是去年六月订的,有效期正好是十月三十一日,你怎么就不看呢!”

蒋大发再一看也傻眼了。他想起接这份合同也是在酒席宴上,晕晕乎乎地揣在怀里,大而化之惯了,回家放抽屉里也没仔细看。这时再来细看,哪里还来得及。李蓉生气得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杨涛苦笑着说他:“好我的哥呀,这号人咋都叫你给碰上咧!你这人太老实咧!”

蒋大发的脸再厚,也有自愧的时候。回到西都,他下了车站在地上,对驾驶室正眼也不看他的李蓉生说:

“老李,实在对不起,要是老刘这边有做不完的活儿……”

“你走吧,我这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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